“灰姑娘”：四川姐姐带妹妹下南方“实习”接客

窦文涛：你知道我说这个节目好啊，好的我看的时候做笔记，我这个笔记，就说我的某种意义，你看我这写下来的，我说看这些人在跟她说，让我想到什么呢？这个卖淫女啊，其实意义就在这，她也是人，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意，其实这都是误会，她跟你做生意，她挣钱，她当然无情了，可是她打工挣钱为了什么？实际上回到自己家里边，她一样也是个正常人，也有她自己的故乡。

许子东：我的问题是，你觉得在她心目当中，她去卖淫拿钱，跟她，你说那个仙人跳去陷坑去抓人，有区别吗？

陈晓楠：在她看来有区别，我觉得在她看来有区别，后面的这些是她已经吸了毒以后，我后来问过她，我说你现在上街“找钱”，我说你做这个你还有罪恶感吗？她说我有罪恶感，因为她说我儿子在街上看到我两次，她说我完全没有资格去教育他，他凡是做错什么事情，我完全不敢跟她说我应该怎么做。

许子东：你知道我们把这个东西称作“灰色行业”“灰姑娘”，潜伏这个最大问题就是说，因为性管理缺乏管理，明明存在缺乏管理，所以如果她是正常的一个性交易的话，跟后来这个仙人跳，这个是犯法的一个事情，严格来说是一个抢劫犯，这个照理说，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而因为我们把所有这个东西都打入“灰色”，打入不合法，所以基本上当她自己在看待她自己做的事情，当我们在讨论的时候，这个就已经混为一谈了，也就是说这个古老行业的职业道德到了今天没了，它变成了跟抢劫欺骗是一回事了，可是这个行业是从来是一个行业里面。

窦文涛：几千年的历史了。

许子东：他不是说从来跟抢劫是一回事。

窦文涛：这是对的许老师，造成这个行业的原因绝不单单是贫穷，它是很复杂。

许子东：而且现在的扫黄就是把这些东西混为一体，就是好像是，比方说洗发妹做的事情，跟一个夜总会里边的上床的事情，跟一个打砸抢骗，艾滋病，或者有了艾滋病继续接客，等等这样的行为，中间都没有区别。

陈晓楠：但是国家性这个职业仍旧是违法的。

许子东：对啊，所以就混在一起了，所以我讲的就是这个，当我们把这个东西混在一起的时候，带来一个巨大的，本来是不同的社会犯罪，如果你说第一个也是犯罪的话，他本来是不同的犯罪，如果他现在是接客，跟他设计来害人，跟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感染了艾滋，继续接客，这个是三个非常不同的罪行，如果说都是罪行的话。现在我们都把他把做说，这些都是灰色职业，“灰姑娘”，她们都是见不得人，而且她的羞耻感是同一个羞耻感的话，容易升级，我就觉得这个是性工业缺乏感觉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窦文涛：对，这也是许老师多年来一直大声疾呼的事情。你看我小时候就有困惑，我老是说那些坏人，有些人是坏人，我小时候就想，他们家里人不会认为她是坏人，我们就会认为她是坏人？你看他们这个镜头一深入，深入到这个女孩的家庭，她远在农村的家，哎呀你就觉得真是跟你一样的人，我跟你举个例子，我觉得我跟她们也是一样的人，比如说她们服务完了，不是说服务，她们卖淫嫖娼，你知道她说最解脱的，最快乐的是什么？走出酒店房间，那个门啪一关，哎呦，那是一天最解脱，我一想，我每天离开公司，我就是这个感觉。

许子东：工作嘛。

窦文涛：工作完了，到办公室，解脱了，刚才那是为了谋生，你知道吗？有什么不同？

许子东：而且我们希望工作快点完成，而且她们也希望工作快点完成。

陈晓楠：就是任何人。

许子东：她们有很多方法都是希望工作快点完成。

陈晓楠：其实就是说不问这个人的身份，阶层，她所处的领域，人一定是有共通的感受的，比如说这个曾妹，最初我们去采访她的时候，因为她当时身体状况非常差，她又吸毒，然后她又仍然在街上，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种，所谓说的难听一点叫“站桩鸡”，那当时你在看到她的时候，你觉得完全是一个行尸走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