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英忆过去:两次被卖 十一岁离家学艺九死一生
解说:灾荒遍地的年月,还有多少机会与母亲重逢?郭兰英83年人生传奇稍后继续。
郭兰英学戏遭责打 自曝曾吃毒药反抗
郭兰英:可是到冬天的时候啊真是没得吃,没的喝不说,连一条整个儿的被子都盖不上是这样,好像是本村的一个叔叔,然后就说要不然让她学戏吧。后来呢他就领着我跟我妈一块儿到太原写了合同学徒,那个时候就给了我妈妈五个铜子儿,五个铜子儿那个时候就等于咱们的这个,那就现在来讲的话,也就七八十块钱,等于现在的钱七八十块钱,连一百块钱都不到,没办法那只有这样子,合同上写的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出徒,你可以养活你自己家人,再一个就是五年你要是学不出来,还不能够出徒。另外一个你既然是在这儿当徒弟,那就不管你吃不了苦,用咱们现在的话来讲的话,你吃不了苦,你逃跑或者是挨打受气、寻死觅活跟这一家无关。
陈鲁豫:就是孩子被打死了都没关系?
郭兰英:没关系,跟这一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你是在这儿,你得学徒嘛。
陈鲁豫:孩子交给你了,怎么样都行。
郭兰英:它叫科班,就是说你到了这个科班里头,他教你你学艺,你就是来学的,你什么事情也不教你认识字,学文化什么根本不教,你也不认识字,师父也不认识字,就是口传心授。这五年我就在这个家里头那就受人家管教,卖给人家那当然你就得要任由人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所以到时候你不得不咬着牙在那,我一定要学出来,学成名了成了角儿,那时候叫角儿,就是怎么说,咱们现在就是腕、大腕,必须得要成腕,不然你就没法活。你在那里跑龙套第一挣不了钱养活不了家,那你成天的还是挨打受气,给人家一天到晚的忙个死活的就那样,永远没出息,所以呢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大腕,这就是这样。
解说:除了如今被大众熟知的《我的祖国》、《南泥湾》等名曲之外,郭兰英在新歌剧舞台上最重要的贡献就是她塑造了惟妙惟肖的喜儿。
郭兰英演出1984年版《白毛女》片段:今儿个年三十儿,家家都包饺子蒸年糕、烧香贴门神过年了,爹出去躲账七八天了还没有回来。
解说:在这些包含深情的演绎背后,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与喜儿相似的不公,她又为何数次身涉险境?
郭兰英:也是不给你吃饱,我们吃的那个黑窝窝头,就是高粱皮做的那种窝窝头就点儿大、这么宽,这么儿大,就像是咱们包的饺子似的就那么点儿大,限制吃三个。腰啊就使劲给你勒,为什么?你要练功啊,吃饱了不行啊,就吃那么三个,一天就两顿饭,所以我就说一辈子我就是吃两顿饭到现在习惯了。早上起来不吃,出去喊嗓子练声啊、唱歌啊这样子的,回来之后就练功。五点起床出去喊嗓子亮声,喊到七点回来练功,都不吃东西的,练功那个更残忍,所以就是这样的生活。练功你手到地下去,你们知道放羊的那个鞭子吧,很长很长的,有一丈多长的那个放羊的鞭子,师父就拿着那个你练功翻跟头,你手在地下一放,他那个鞭子从这儿啪一打,你手一下就得抬起,不抬起来全颤到手上了,那一层皮就下来了都这样,不是我一个人,所有过去在旧社会里头唱戏的人都是这样,好多呢,好多刑罚。据我了解的像有的一些个艺人,什么常香玉啊,还有一些个人没有一个没挨过打的,当然不像我这样。
陈鲁豫:常香玉老师我采访过她,她当时也反抗吞金子。
郭兰英:对,很多都自杀,喝过来大烟。还有呢,他们吃的那种的叫什么毒药来的,我抓了一把也吃了,我实在是受不了,真的是受不了,吃完了以后发现了,都是发现,逃跑也发现了。可我那个时候才十来岁啊,十一岁啊,虚岁十一岁啊,跑不了,跑出去你也不知道往哪跑,而且我们家离太原,平遥太原还有几十里路,现在来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了,跑出去之后转了一次转回来了,这一下不要紧,你逃跑回来打得你遍体鳞伤这就这样。
陈鲁豫:那在那个时候,就是盼头是什么呀?
郭兰英:盼头就是盼出名,我能够唱红了有了名儿,这就可以离开师父,没有名你这一辈子还是在师父家里。
陈鲁豫:那您成名也挺早的,十几岁成名,成名之后好点了吗?
郭兰英:是啊,那当然了,成名了好点了,十三岁。我记得我十一岁我就有名了,但是你没有离开师父,挣的钱还是给人家。我在十六岁之前,参加革命之前,我没有见过那个钱是什么样的,真的,我一点都不撒谎,到底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因为这些个钱全都是师父去领这个钱去,根本不让我知道,到底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就我有了名了,给那个剧团里头签了合同,一个月多少钱还是一场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全都我没见过钱是什么样。后来参加革命那就是1945年,还没有参加革命,1945年的时候,在张家口那时候有名了,有名了就到张家口去唱戏,人家那儿就每个月给多少钱多少钱,我也没见着,我也不知道那个钱是什么样子。
陈鲁豫:但唱出名之后师父就不会再打了吧,也能吃饱了吧。
郭兰英:打,还打,你只要是不出师还得打你。
陈鲁豫:那会手下留情了吧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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