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板桥水库溃坝 20世纪最大人类技术灾难
解说:素有铁壳坝之称的板桥水库大坝,虽为土石结构,但其工程质量却相当过硬,而且板桥水库的抗洪标准,是依据前苏联的国家标准进行设计的,按照这个标准,板桥水库可以驾驭一百年一遇的洪水,在千年一遇的洪水中也可以安然无恙。一百年一千年这些听上去异常雄辩的数字,如同药力强劲的定心丸,让驻马店人放心了许多年。
解说:然后1975年8月,真正的大暴雨来了。
李歧山:俺这西边有一个古槐,这个古槐都是几百年的古槐了,中间都有点掏空了,有点腐蚀了,它从那个树根上可以往下边流水,它阴天呢,它那是个潮潮的,看不到水,中雨小雨呢它就慢慢地朝底下流一点,大雨呢,它那个水就顺着树根往底下流,能流多远,那都看见了,所以我说今天晚上要有大雨。
解说:按照七五·八洪水调查小组的说法,这场暴雨分为三个降水过程,第一场暴雨出现在8月5日中午两点,当晚12点迅速收兵,这一天板桥水库水位迅速上升大108米,接近最高蓄水位,然而水库没有放水。
解说:7日下午4点七五·八暴雨的第三次降雨,也是最大的一场暴雨来临了,暴雨强度达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据当地百姓回忆,那一刻白天如同黑夜,雨水像从消防水龙中射出,从屋内伸出脸盆,眨眼间水满,暴雨如同利箭,雨后山间遍地死雀。
李歧山:雷鸣电闪那都不使闲,所以这个情况呢,这个步话机已经失去了它的功能了,根本就听不见,里头滋啦滋啦响,以后用电台,电台联系呢,电台开一台,咱都要发报,定时发报,开一台崩一台,开一台崩一台,电击一台。
解说:傍晚,板桥水库与外界的联系,又一次中断,这一次通讯中断是致命的,水库的险情无法向外界发布,上级水利部门的调度无法下达,最重要的是,水库管理局甚至没有能力通知下游群众紧急撤离,万般无奈之下水库请求驻军向空中鸣枪,发信号弹。
主持人:您当时作为生产队长,有接到过上面传达下来的任何消息吗?
李明军:有。
主持人:上边怎么说的?
李明军:当时就说这个雨特别大,上边就通知,就是叫生产队的组织劳力,河里招呼住别叫出弯了,困难户这个房子,就是赖房子招呼住,别叫倒塌,别叫人员有伤亡,就是这。
主持人:您作为生产队长,没有叫大家撤退的原因是什么呢?
李明军:我认为上面没有估计到,没有想着会发水,上面传达的也就是说让安定人心,也不叫你哄这个,说这个这个那的。
李歧山:照明弹打了几十发,四五十米看着都不多清了,跑到百米更看不见那是啥。
解说:灾后调查显示,100多发鸣枪和连续不断的信号弹,没有能够减轻后来发生的灾难,然而灾后调查同时显示,在同样没有得到预警的情况下,距离水库最近,理应受灾最重的泌阳县板桥镇损失却相对较小。
陈惺:组织过一次调查,因为这个水库的具体位置,在泌阳县,泌阳县意识到了,泌阳县也做了一定的预警准备,在泌阳县内的,境内的老百姓逃走的比较多一点,损失轻一点。
主持人:但是在其他地区呢?
陈惺:下面驻马店地区没有意识到,没有这样的准备,所以据说啊,这个我没有经过查核,个别领导还认为不能过分地宣传危险,这样子是搅乱民心。
解说:事实上,板桥镇的撤离命令,是悄悄下达的,命令发布者冒了严重违反纪律的风险。当晚板桥水库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局面,暴雨中大坝上一片混乱,哭声、喊声各种恐怖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一种惨烈的气氛,迅速上涨的洪水一寸寸漫过大坝,爬上防浪墙,将防浪墙的沙壳一块块掏空,此时水库职工仍在作着无谓的抵抗。
范世德:这个时候的话,水库水位已经漫坝了,要超过坝顶高程了,在吊桥这个位置的话,防浪墙是一个缺口,因为当时没有防汛料物没有草袋,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就是已经发现从这个缺口开始往外漫水,当时也没啥东西,就是后来我听到的消息是把水文站转移出去的那个资料柜,当时就是木柜子,把资料倒出来了以后,抬了一个空柜子过来了,弄这个空柜子呢,这个大木柜,就堵在防浪墙那个缺口那个位置了。
解说:8日凌晨0点50分左右,一串惊雷之后,暴雨骤然停止,刚才还在寸寸上涨的水位迅速回落,速度之块,令人目瞪口呆,一眨眼的工夫,洪水仿佛退去了。
范世德:突然在外面的人喊道,水落了水落了,作为我们技术干部知道,这一水落了,那水库垮坝了。
解说:一片死寂之后,大坝上响起阵阵欢呼,然而,水库技术人员的心中,却蓦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8月8日清晨一点,6亿立方米的水库滚滚下泄,板桥水库大坝崩溃了。
主持人: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遂平县的文成乡,距离板桥水库有大约60公里的距离,当年这里叫做文成公社,在七五·八洪水发生的时候,由于驻马店行政当局没有而且也不可能及时地向全区做出紧急部署,所以文成公社的群众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洪水的警告,因而也成为了整场洪水当中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李明军:晚上两点,两点来钟的时候,两点左右的时候,那时候都比较年轻,还都在那儿绑筏呢,绑筏就是意识到考虑着水要大了,就是叫人,房子上的人转移到筏上结果洪水过来的时候,也就是说坝一垮的时候,那个水就有多高说不了,就是过来连那个房子一下子整个没啥了。
王秀娟:就这样往上看,说那是啥东西,那么高,真的跟一个山头一样过来了。
陈新广:我说如果一旦洪水来的时候,要各顾各,各自逃各自的命,不要互相拖拽。这样互相拖拽的话,是一个人也活不了。
主持人:您也是这么告诉家人的吗?
陈新广:也是这样告诉家人的,也是这样告诉其他人的,我说一旦洪水来的时候,你们不要互相拖拽,各自逃生。
主持人:真的洪水来的时候,您的家人是这样做的吗?
陈新广:到那个时间就没有什么意识了,那就是碰到什么条件用什么条件。
主持人:洪水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拉扯着老人和孩子一起走吗,一起漂?
陈新广:那是不可能的,想是想到了,想到没有条件,根据在洪水出来的这个经验,是没有两个人同时在一起都出来的。
解说:生死之间的那一刻,幸存者毕生难忘。
李明军:一冲,那就是比较急,我拉一个树梢,一个手抓着树,那底下的人乱打腿,我就连用手抓,带用脚往下挑,反正挑出来顺着水就跑了,你挑不出来的那就妥了。
王秀娟:我就心想,在那一瞬间想的啥,我说这可能就是人死了,人死了人家说有灵魂有啥的,我说,哦,这就是,可能都是知道。
李明军:我就觉得很短的时间,我看了一歇歇子,一捞摸,谁知道可就冲五六里地了。
王秀娟:俺父亲下去了以后遇到一棵树,他的脸正对着西南方,对着水头,这个水投一个一个地过来,一直都没有,都在抱着这个树,就这样一个劲的水头给他打得, 一直都没有抬起来头,而且他的雨衣后边一大兜子水,水的冲击力加上背后的拽力,他这个两个手这样抱着,抱不住了。
解说:灾后进行的人口调查显示,文成公社36000人口中,有18000余人不幸遇难。
主持人:您的家人呢?
陈新广:我家人都冲散了,谁也找不到谁,之后只有找到了我的一个妹妹,一个妻子,一个弟媳。就找到了这三个,父母没有了,孩子都全没有了。
主持人:您的家人也都能有幸逃出来吗?
李明军:俺家的,俺当时12口人,出来是6口人,冲走是6口。
主持人:没能逃出来的那6口人是您的什么人?
李明军:我的4个孩子,我母亲,我妻子。
主持人:我背后的泄洪闸是板桥水库经过了七五·八的洪水之后,保留下来的少有的建筑物之一,如今它也成为了,对于那场洪水和灾难的最好纪念,实际上,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中原地区的水库建设蜂拥而上,仅仅是从1957年到1959年,驻马店地区就修建了100多座水库,如果说建国初期板块水库和石漫滩水库是让淮河大水逼出来的,那么到了50年代末,那些新的水库的修建则完全是因为在中国大地上进行的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高潮,然而那些坚信人定胜天的水库建设者们大概从来就没有想到仅仅是在十几年以后,那些大跃进产物当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在七五·八的洪水当中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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