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华：将《茶馆》作为里程碑是戏剧的耻辱

内容提示：本期节目窦文涛、许子东、导演林兆华谈中国的戏剧艺术，其中林兆华称，将《茶馆》作为里程碑是戏剧的耻辱，中国话剧缺少好演员跟文化氛围有关，电影可以复制，戏剧是活的艺术。

凤凰卫视5月22日《锵锵三人行》，以下为文字实录：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今天许老师咱们迎来一位大导，外号您就叫大导林兆华导演。这个北京园艺大名鼎鼎了，您的这个作品我们得跟观众介绍一下，这其实都不用介绍，《茶馆》、《白鹿原》，许老师都看过，还有什么？

许子东：我看过《绝对信号》跟。

窦文涛：《野人》。

林兆华：《野人》，嗯。

窦文涛：您是当年曾经跟高行建一起合作过一些剧目？

林兆华：对，82年搞《绝对信号》，82年。

窦文涛：《绝对信号》，最近咱们林导演出书了，出的书啊，我能打听一下您的岁数吗？

林兆华：行。

窦文涛：您。

林兆华：随便，愿意说什么说什么。

窦文涛：对，我问您今年多大年纪？

林兆华：快80了。

窦文涛：快80了，但是他出这书叫《导演小人书》，挺有意思。但是我有些事，就是从您的采访录里我有些问题想跟您聊聊，您看您有一次接受第一财经周刊的采访，您说到一句话，说现在国家剧团都不大做戏剧了，做也是为了领导看了高兴，这个我就有点好奇，领导一般爱看什么剧呢？

林兆华：我不知道，一般领导不爱看戏。

窦文涛：那您说国家剧团不大做戏剧了是指什么呢？

林兆华：就它真的常年不做戏啊，你比如说中国国家话剧院，一年能做几个戏，中国儿童艺术剧院一年能做几个戏。

许子东：是没有剧本还是没有经济动力呢？

林兆华：剧本也不是问题，就看你怎么抓，资金共产党有钱，也更不是问题。

窦文涛：您的话讲了，说办一个春晚够一年戏剧花得了，是吗？

林兆华：就是。

窦文涛：但是难道这戏剧自个儿不能赚钱吗？

林兆华：戏剧真的挣钱也挺不容易的，真的挺不容易的。

许子东：我听说上海最近不错，它们那个季票全卖出去了。

林兆华：人家运作的比较好。

林兆华：将《茶馆》作为里程碑是戏剧的耻辱

许子东：我听曹雷，就是曹景行的姐姐，他们上海他们搞一个季票，就是那个戏还没有演，就排出来的，据说卖票排队，然后它是一个良性循环，他很多人去买了以后呢，那个圈子里的白领很多人就以这个东西为时髦，然后他们就卖出去了，有钱了他们就去排。

窦文涛：《茶馆》也是每次演都是爆满，您这个导过多少回这个《茶馆》啊？

林兆华：不是，《茶馆》不应该算是我的，是焦菊隐先生的，我按照焦先生的演员安排的整理的，那不是我的作品，应该是焦菊隐先生的，原班没动。

窦文涛：但是您在排的时候，您就是对焦先生的这个安排亦步亦趋，没有加您自己的意思在里边吗？

林兆华：没有，那是北京人艺标志性的里程碑的作品，我改不了。

窦文涛：但是您说这个北京人艺这么多年标志性的里程碑式的作品就一《茶馆》，也是北京人艺的耻辱。

林兆华：是戏剧的耻辱。

窦文涛：怎么说呢？

林兆华：就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有新的保留剧目，戏剧永远为当今现实服务，对吧？

窦文涛：对。

林兆华：你有新的创造，新的剧本，新的导演，新的演员，有新一代起来才行。

窦文涛：好，那我问您，您比如说好比说这《白鹿原》，那《白鹿原》为什么不能成为这样的保留曲目呢，保留剧目呢？

林兆华：这我不知道，那是剧院的事，保留不保留，我没有权力，我也没有能力去叫剧院保留。

窦文涛：您不是当过几年副院长吗？

林兆华：那是过去了。

窦文涛：您当副院长的时候管什么呢？

林兆华：基本上叫做不务正业。

窦文涛：怎么说，干什么呢？

林兆华：不管什么。

窦文涛：不管什么。

林兆华：对啊，就提供提供剧院剧目、排戏，我也就是这个，我不大管行政的一些事儿，我也管不了。

窦文涛：反正我听您这个言谈话语之间，对戏剧的行政管理体制您是意见很大？

林兆华：我不是意见，从艺术发展说，取消国家领导剧院这样一个模式，可能艺术发展更好一些。

窦文涛：你取消谁给钱呐？

林兆华：共产党有钱啊，你做戏可以申请。

窦文涛：这就，我知道。这就有点像香港，比如说他有一个青年导演，你要拍一些电影，拍一些纪录片或者排一些戏剧，你可以向。

许子东：到艺术发展局申请。

窦文涛：对，艺术发展局可以申请这个专项资金。

林兆华：可以申请这个。

窦文涛：您说这个，我跟您请教一个戏剧方面的问题，您像说这个《茶馆》是保留曲目，总是这一个剧，但是您说，像是西方的歌剧，包括中国人看的京剧，它看的也总是这一个，看的时候甚至这个票友、戏迷他连戏词、情节他全都知道，那您说他看的是什么呢？

林兆华：这是传统的原因，就是同样一个段子，今天他唱、听，再听是它是一个，从心里来说，他有这样一个欲望，他是传统流传下来的。就是听着过瘾，而且京戏还得叫好。

窦文涛：对。

林兆华：上去得叫好，翻一个跟头翻得好，他都得叫好。

许子东：另外呢还是看角。

林兆华：角。

许子东：对，京戏你马连良唱跟谭鑫培唱那不一样，他们的台词都一样，就是台词都一样，才显得出你每一个人唱得不一样。那你今天陈道明去演于是之那个角，那人家也会关注，你看我们脑子里想的是于是之怎么怎么演的，那今天谁谁这么演。

其实在很多国家，演话剧是艺术层次是比演电影要高的，就很多人就是觉得我在话剧场上这个是，上舞台剧这个是好像是要求非常高的，虽然它赚得钱没有拍电影的多，就很多人以舞台演出为荣的。

窦文涛：可是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戏剧这个帽子是很高的，我们一说都是进剧场，感觉是高雅艺术，可是呢当然我看的很少，我看过两出之后，我有时候我有能感觉到这个戏剧导演的一种心态，我说的不好听点吧，就是他也得取悦观众。

很多时候你看着，因为你是话剧，你说你是话剧，我就觉得您是艺术，可是实际上我觉得现在的很多，好像什么先锋戏剧，我觉得导演和演员的很多功夫跟春晚小品花的这个心思也没太大两样，他也是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希望能把这个现场观众给逗乐了。

许子东：那就所谓打破第四堵墙啊这种。

窦文涛：就是您看它的很多在里边的很多噱头，或者是很多设计，实际上是不是它这个导演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希望有这个快乐的一个剧场反映？

林兆华：你说的这个就不叫真正的戏剧，小品就是小品，戏剧就是戏剧，那是小品。

窦文涛：但是您不觉得现在这个戏剧舞台上有很多其实也就跟小品差不多吗？

林兆华：那是他不认真的做戏，迎合市场，那没办法，他得生存，你又不能都说他不对，现在娱乐性的戏剧很多了，你不能说它不好，或者是你说这帮年轻人干嘛不做一些正事，正儿八百的戏。娱乐性的东西我们过去特别缺。

窦文涛：对，您心目当中的戏剧又是什么样呢？

《锵锵三人行》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节目专区]

主持人：窦文涛[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23:35-00:00

重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13:00-13:35 周二至周六 06:35-0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