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梁鸿:中国社会阶层板结化 知识难改变命运


来源:凤凰卫视

人参与 评论

生长在河南农村的梁鸿,一路读书奋斗,闯出了一条同乡们特别羡慕的路,也成为“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如今她已经是北京一所大学的中文系教授,然而就在前几年,终于挣脱了“农村”束缚的梁鸿,却决定再次回到故乡,她一边问一边听一边看一边想一边写,无数次往返北京和河南老家,足迹遍布同乡外出打工的全国各地,最终浓缩成了我手里的这两本书《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借由一次沉淀多年的返乡自省之旅,梁鸿试图并且已经走得更远。

梁鸿:今日乡村象征愚昧落后不被现代所容纳

许戈辉:其实我看你的书也好,或者是去回过头来想一想现在中国农村的现状也好,我总觉得特别无奈也无解,就是好像千头万绪,找不出哪个到底这个问题最本源的那个根,你找不出从哪一个环节入手,才能够真正有效地能够去解决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你是会越做调查越写,思路越清晰,还是会越往深了走,越觉得无力和无奈呢?

梁鸿:这一年以来,其实我就在想,就是我通过我的这五年的行走,那么一方面我写了这两本书。那么不管就是这两本书在多大意义上能够被关注,但是呢毕竟它是一个,我自身对中国社会,对中国农村的一种记述,不管它是文学的还是社会学的,它是一种记述,这首先它具有它的意义,它就在这,你看见了就是一种意义。

那么另外一个层面,我觉得从中呢,我也去感受到我自己是踏实的,其实我是踏实的,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我在问题,我也找到了某种问题,因为下面我还要做学术研究,我也想重新回到乡土中国这个概念的层面来探究从晚清以来,这个乡土这个概念是怎么生成的,为什么今天我们这样二元对立的这种思维,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代性的话语进入之初,我们是怎么样来塑造乡村的,因为一开始我们知道30年代的时候,乡村自治也很厉害啊,乡村自治,然后很多这个,包括一些军阀搞乡村自治,弄得非常好。那么为什么后来忽然间就是又没有了,被截断了?就这里面的历史原因是什么?那么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乡村变成一个抽象的,愚昧的,落后的不能够被现代所容的这样一个乡村,一定要被舍弃掉,我们能够真的发展的这样一个乡村,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但现在显然是,就是我们一定要把乡村拆掉,一定把它赶到城里边,然后去单向地流动,它背后造成一个单向的生活,就我们只有一个单向度的生活,只有城,没有镇、没有乡、没有村。

其实我写完《出梁庄记》,实际上我特别空虚,当我写完,我是去年,2012年10月份写的,写完之后我就非常非常痛苦,就是觉得很空虚,很无聊,就自己很无聊也很无奈。然后,因为我的书最后一句话,我终将离梁庄而去嘛,也的确是这个样子的,觉得非常复杂。

那么怎么办?你写完了,你的事情做完了好像是,但生活依然在继续,它也没有得到什么改变,你也没有让它得到什么改变,那么我觉得我们知识分子到底在做什么呢?你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记述者,还是一个什么呢?但我觉得有一点是我找到了问题,就是我知道我的问题在哪,这个社会的问题在哪,比如说乡村,就是在这慢慢的梳理过程中,,我发现了其实这个社会结构,我们中的每个人都是有问题的,那么不管是知识层次的话语,还是农民的话语,还是市民阶层的话语,当然也包括政治意识形态的的话语,它都有一个巨大的概念性的。我是搞研究的人嘛,它都有一个巨大的,概念性的一个运转。那么同时呢,就当我们在试图参与某种生活的时候,你总是被反弹出来,其实总是被反弹出来。

我这两年也参加了一些乡村建设团体嘛,给他们当宣传员啊,去义务讲课啊,也希望通过这些实在的这种活动也来救赎自己一下,因为你不光书写,你还想参与生活的进程。

许戈辉:那他们都做什么?

梁鸿:就是我参与,比如说温铁军老师手下有个邱建生,他们在福建做得这种保护古村落,然后建的社区大学,就是在农村建社区大学,然后我去给他们上课呀,给志愿者做培训啊。

许戈辉:效果怎么样呢?

梁鸿:其实非常艰难,非常非常艰难,就是因为有各种不知名的这种约束,然后还有资金的困难,还有农民意识本身的问题,当然还有政府各种各样那种渗透吧。所以他们就是很艰难,所以影响也比较小。但他们给我的这个启发就是,那些事件者是最勇敢的,因为他们行动,所以他们有力,所以他们就踏踏实实在一步一步走,像我们这种人,因为你总是旁观,因为你总是在哀叹,在感叹,所以你无力,你是无力的,你还不如人家,就是我先踏出一步再说。就像我们过河一样的,有路没路我一定要往下走,反而到最后你可能走出一条路了,我们是往往在旁边看,这个路到底怎么样的,是左边搞搞个石头呢,还是右边搞个石头呢,所以这帮人给我影响特别特别大。

许戈辉:《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陆续出版之后,梁鸿获得了不少的名声,但是她告诉我,最让她欣慰的是,她听说不少朋友和读者在看完书之后,想到的不仅仅是梁庄这个个体,而是自己决定背上行囊返回故乡,观察家乡的变化,重返故土。这些年轻人当中有的刚刚开始思考,有的才决定行动,还有的已经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那在这里我也想做一个预告,在我主持的另外一档节目《与梦想同行》中,从下周一开始,我们将用五集的篇幅去讲述采访当中梁鸿提到的,对她影响很大的一位年轻人,乡村建设的先锋邱建生的故事。

好了,各位朋友,《一沙一世界》这个系列今天就将画上一个句号了,有写史者,自然有读史者,但最重要的是这个“史”字,以及构筑历史的那些活生生的人。无论是从未被载入过历史的姜淑梅,还是当年因言获罪的张郎郎,或是今天终于站出来道歉的张郎郎的同辈们。无论是那位被醉酒的野夫暴打一顿的“仇家”,还是江上的母亲,生于末世的幺叔。无论是出走梁庄的那位“文学青年”打工厨师,还是那些决定用行动改变中国的邱建生们,他们每个生活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个体本身不就是一部历史吗?

相关新闻:

[责任编辑:马超]

标签:梁鸿 梁庄 许戈辉

人参与 评论
2014-01-26名人面对面 梁鸿——一个村 一个国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y0.ifengimg.com/pmop/2014/01/26/f73be071-81d2-440c-a59f-1b7df227b2dc.jpg

网罗天下

凤凰新闻官方微信

0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