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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峰:大陆国人失去文雅 用脏话表达直率

2013年01月28日 14:35
来源:凤凰卫视

解说:有人说,王家卫的电影要看,但他的电影真的“不好看”。慢镜、特写、独白、暧昧不明的氛围、破碎留白的叙事,这种风格化的影片,对他的影迷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而很多不接受“王氏风格”的人,却看得云里雾里。徐皓峰作为编剧,对这个问题有着自己的看法。

许戈辉: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也一直在揣测,不管是编剧也好,导演也好,到底他真正想传递出来的意图是什么。那我现在是面对着你,不是面对王家卫,那你就不妨告诉我,你想传递出来的这个最关键的一些理念是什么?

徐皓峰:大陆国人失去文雅  用脏话表达直率 

徐皓峰:对,因为呢,拍这部电影,他走访了很多人,但是为什么最后选择就是以叶问作为南方的主体,北方是以中华武术会作为主体,他其实就是想表示中国人的这种高贵性,叶问本身呢,他是一个,他是一个世家子弟。

就是我到佛山的时候呢,看叶问晚年在香港受穷,因为他的那个笔记本都是那个小孩的那个小学生的那种笔记本,然后他在上边拿毛笔写这个人生格言,就是你一看他写的那个书法,那个此人没有二十年的闲暇时光,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就是写字的那个笔锋之周到,然后腕力之沉静啊。

因为现在的影视作品,这个一拍国人就都是粗糙的,能争能抢、能不守规矩方为好汉,这个是二十年的这个中国的男子汉形象,然后包括我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个很深刻的一个记忆,就是突然发现一些我认为很文雅的叔叔阿姨,然后都开始普遍地骂人了。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就是为了分房子或者说是评一个职称的小利,然后因为没有一个正常的机制,就是都是谁横谁占便宜,所以这个风一直延续到现在,因为我有的时候也是参加一些,就是我这代同学的一些聚会吧,然后发现这个知识分子喜欢拿脏话表达自己的内心,然后用脏话来表达自己的直率,我觉得这个风气都是从八十年代那时候开始的,就是其实大陆的中国人失去了自己的文雅。

解说:徐皓峰1997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戏。如今,他不但创作了多部武侠小说,而且导演了两部武侠电影,《倭寇的踪迹》和《箭士柳白猿》,在这两部电影中,徐皓峰都坚持“实打”,他曾说,中国武侠片的本源不是武功,而是神话,它是中国民众自创的游戏,这种神话式的游戏,与徐皓峰的武术观念有很大差别。

梁启超:文武合流 改变民族根性

许戈辉:到底什么是一种武侠精神?还是说它已经被文学和影视给歪曲了?

徐皓峰:因为明清两代,他是刻意的用文来贬低武。但是在清末的时候,就从最高的政界人物吧,从梁启超这块,从孙中山这块,他认为中国从宋代开始一直到文武分流,这个造成了我们民族根性跟唐朝不一样了,中国人开始纠缠少了唐人的这个利落劲,所以他觉得要改变这个民族根性,一定是要文武合流,所以他是把武人的地位一下子拔了那么高。

所以就是一个当年呢,是作为这个北洋政府和南京政府的一项基本国策的这个武术,现在的趋势呢,就是被小市民化了,就并不是说小市民不好,但是小市民的特征就是消遣,当时为什么大倡武风?是因为我想通过武术呢,来确立国人的一种价值观,但是现在的很多武打电影就是一场打闹,就是一个小市民的趣味,就是跟这个是。

唉,反正一个昌盛的开头,最后一定会变质和没落的,而且现在就是连这个武行都没有了嘛,就是武术根本就,它作为一个职业都没有了,所有练武的人这个生活际遇都不好。

解说:武林高手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影视作品当中,各路高手身怀绝技,神功盖世,我们已经见怪不怪,而在现实生活里,这些武术行家却消失得踪影全无,中国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令人骄傲的国术武功在今天究竟如何呢?

许戈辉:比如说在海外,对中国一些最粗浅的认识,是通过很多中国的功夫片,那在你看来也一定是一种曲解了,因为像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都是很粗糙的很浅显的被扭曲过的武侠。

徐皓峰: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外国人就是生活单纯,然后学一个事情肯花时间,而且外国的街头是有这个武馆制的,你说现在咱们哪有。

许戈辉:现在好像这个功夫感兴趣的反倒是外国人多于中国人。

徐皓峰:对,中国这个年轻人要学武,都是到健身俱乐部去学剑道、学跆拳道。

许戈辉:学跆拳道。

徐皓峰:你让他学个中国武术,那完全不感兴趣,觉得你们这些人太土了。然后相反倒是有些老外,因为外国是有武馆制,即便呢,中国的老师到外国教徒弟,然后他刻意隐藏了很多,因为这看得出来,但是就有一句话嘛,叫功大不讲理,就是说你的功夫到了,有些理你自己就通了嘛,所以这些老外呢,哪怕你教给他的时候是打折教的,但是他比你自己的中国青年一代要用功,所以他们这边经过几十年,他就可以研究出来了。

所以你看,包括像咏春这一系,咏春的这个德国人跟这个希腊人研究咏春,网上视频都有,我当时看了之后我真是非常惊讶,就是好多我们自己练不出来的东西,老外已经练出来了。所以当时李小龙的那个师兄黄淳梁,这个就跟他的咏春门下就是留过一句话,说你们再不好好练,你们将来学咏春要到德国去学,这个就是他已经意识到这种悲哀了。

徐皓峰:国人生死观不对  现在人人怕死

解说:当初,徐皓峰将他二姥爷的回忆录命名为《逝去的武林》,就是在感叹属于武术的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实际上,伴随武林一同逝去的,可能还有更为宝贵的东西。

许戈辉:武侠,我相信我的理解,一方面是武,一方面是侠。武的是功夫,侠的是一种精神。如果这个武的功夫吧,已经现在在世间已经越来越没落了的话,那这种侠的精神,还有没有一种有效的途径可以传承下去呢?其实中国特别需要这个呀,对不对,现在,对,但是怎么办呢?这种东西它怎么,它是培养出来的,还是说只有什么样的土壤,才能生出什么样的苗?

徐皓峰:因为现在中国人的这种生死观是不对的。这个侠呢,是可以舍身取义的,现在就是人人怕死。

许戈辉:我们是见利忘义的。

徐皓峰:八十年代初有身份的北京人  手不沾钱

徐皓峰:对。然后这个,因为觉得就是活一辈子,活一辈子只要我自己舒服了就行,就是这个肯定是一个很低端的一个价值观。

而那个以前的这个中国人,你看像春秋在《汉书》里边,就是很多中国人他为了达到某种理念,他是可以这个捐躯的,所以这个贪图享乐跟这个嗜好金钱是。因为你知道,是一直到八十年代初,就是北京的一些老人他生活里,还有这种习惯,就是手里是不沾钱的,就是出去买什么东西都是给人,都是拿个什么信封,家里有身份的人不沾钱的,然后觉得那个钱呢是,你沾钱是破坏自己的福气,这是到八十年代我的姥爷这一辈还是这样的,所以中国历来是轻贱这个利益,它是道义是大于利益的,这是我们的古风。

[责任编辑:袁鑫] 标签:皓峰 许戈辉 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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