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剧场“拓荒者”赖声川 把舞台剧作为社会论坛

2012年03月13日 13:53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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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剧场节奏的控制力归功于餐厅的跑堂经验

周瑛琦：大学刚毕业的赖声川，与他的新婚妻子丁乃竺，就决定携手共赴美国的伯克莱大学学习戏剧，那时候他的行李当中，只有几盘相声磁带，在他们看来这种传统的舞台表演艺术，最能够慰藉他的乡苦。但事实上美国对于赖声川而言，不是太陌生的一个地方，1954年他就出生华盛顿，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是台湾驻美的一名外交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像大多数的美国中产阶级的家庭孩子一样，做一个医生、商人或是律师，但是赖声川12岁那一年，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基本不会说中文的他，随着父母回到了台湾，从一个自由开放的国度，进入到一个戒严时代封闭、压制的环境，他的人生从此就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变化。很多年之后，当人们探究赖声川的戏剧人生，常会感慨也许幸好有了当年的那场变故，才会成就今天一念之差的赖声川。

解说：赖声川的童年在美国度过，并且接受典型的美式教育，在自由、开放的环境里，赖声川生活得如鱼得水，他会弹钢琴，又是学校管乐队的乐手，爱好美术，还是跳级生。但12岁回到台湾后，不会说中文的他，从跳级生变为留级生，他的状态跌入低谷。

赖声川：我记得有一幕非常清楚的，是我刚回台湾，然后（读书）太吃力了，天都没亮就已经在等公车，然后挤公车去上学，天黑了，回家累得半死。就跟我父亲讲说，我要转美国学校，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在美国学校我一定是第一名，你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个压力，他就我父亲话不是那么多，他就说你要做中国人，还是要做美国人。

解说：1966年到台湾正值戒严时期，中西文化、民主与专制，在一个12岁的男孩身上发生着剧烈的冲突，这使得赖声川后来对“返回和追寻”有着永远的情节。高考时热爱美术的赖声川，没能考上美术系，于是他选择了辅仁大学外文系，这是有点投机的选择，外文系的课程对于从小在美国长大的赖声川而言是小菜一碟，闲散的四年大学时光，却为赖声川广泛的艺术爱好打开了一扇窗。

赖声川：所以我大学就可以混，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然后我就玩音乐，我们几个辅大的同学，搞了一个在台北忠孝东路，我今天常开玩笑说，当年是台北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那就是今年的忠孝东路四段SOGO附近，今天最热闹的地方，我们开了一个小咖啡馆，一个音乐咖啡馆，然后我们每天晚上在那边演奏。那时我念大学，我大学四年大部分时间在那边泡着，玩音乐，那个时代其实台湾是相当封闭的，其实就会觉得气氛非常令人窒息。

解说：在这个小咖啡厅，赖声川结实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丁乃竺，毕业后赖声川找到了一条，可以将他对音乐对美术的热爱融为一体的道路，去美国学习戏剧，尽管那时他也不清楚戏剧到底是什么。

伯克莱加州大学位于美国旧金山，是加州最老牌的也是美国最负盛名的公立大学。1987年，赖声川被伯克莱大学录取，然而赖声川的生活总是充满戏剧的喜感，他与妻子丁乃竺为二人的留学生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他们的积蓄足够度过3年的留学岁月，但赴美仅一个月后，他们多年的积蓄就被朋友赔得血本无归。为了生计，这对年轻的新婚夫妇，只得去一家五星级中餐厅打工，这是赖声川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段岁月，人们问他为何会做戏剧，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告诉别人，因为我当过跑堂。

赖声川：不是一般的餐厅，它是最豪华的，最贵的，五星级的，它是做外国人生意的中国餐厅，其实那里面是很复杂的，必定很复杂，尤其那个时代，我现在讲的是1978年、1980年这个时代。就是说在这个餐厅里边打工的人，这就是他们的职业，他们来自各地，有来自香港的，有来自台湾的，有土生的美国华侨，我记得我们同事里面有从大陆游出来的红卫兵，游泳出来的，然后还有当过越南美国大兵的华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完全就是一个浓缩的华人的世界。

解说：在这家中餐厅，赖声川的收入全靠小费，但他每晚能收入100美金，尽管后来他当助教又有奖学金，但仍在这家餐厅一呆就是5年，在这里他体验着各形各色的人生百态，后来他总结出“戏剧导演与餐厅跑堂之关系论”，将他对剧场节奏的控制力，归功于餐厅的跑堂经验。

赖声川：安排这一桌的菜，那桌的菜，这桌的酒那桌的菜，这一桌的酒，它的节奏，它是个节奏问题，如果你要成功，你必须管理好这个节奏，这个节奏如果处理不好，你完蛋了，你知道你完蛋是什么意思，就这桌的菜出不来了，然后你可能借别桌的菜然后上这桌，然后你回到厨房你找到你的菜，你的菜可能被别人拿走了，整个是个灾难。所以怎么去管理好一个晚上的节奏，其实一个导演就是在做这个事情，我形容的就是导演的工作，你来看我的戏，我就是一个晚上的节奏，就是一个演出的节奏，呈现在你面前。

解说：这家餐厅就像属于赖声川的一方舞台，任他肆意挥洒，以至在赖声川的多部相声剧中，都有华都西餐厅主持人这一演员身份。留学五年后回到台湾，一段迷茫过后，赖声川将戏剧与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并明确了舞台剧作为“社会论坛”的功能，在赖氏戏剧的剧场里，观众不只是看演出也是在参与社会论坛，参与公共问题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