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乐：城市文化传承和城市品牌打造的思考

伦敦金融城由建筑大师理查德•罗杰斯设计建造的利登霍尔大楼紧挨圣保罗大教堂，既是对都市现代性的致敬，又巧妙的用“摩天大楼”与“通天塔”这一宗教意向呼应着旁边的中世纪教堂，二者看似南辕北辙，却精妙的联接着历史与未来，诠释着人们对都市传统与现代的终极思考。

1999年由诺曼福斯特重新设计的柏林国会大厦，希腊式建筑外墙的里面，玻璃穹顶的设计极具未来感，意味着议会所有的议员及其工作，都是坦诚和透明的。而穹顶的设计是因为100年前议会民主刚刚兴起，皇权和教权处于高于一切的位置，将国会大厦的圆顶，置放在霍亨措伦宫以及柏林大教堂的大圆顶旁，象征着议会同贵族和教会平起平坐的地位，在当时具有一种政治上示威的功能。穹顶的设计看似光怪陆离，而实际脱胎于历史沿革，用现代性的笔触向议会民主制度致敬。

这些建筑虽然看起来惊世骇俗，却与都市的文脉一脉相承，用现代性向都市的传统致敬，不愧为城市建筑的上上之作。

在城市化过程中，对现代化的追求不能无视文化的传承，一切推倒新建，毁弃不可重生的历史传统，不重视用文化意识指导城市定位和规划的做法，其实不亚于捧着金饭碗讨饭。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语出自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我个人非常喜欢这句话。城市亦如此，城市者，非谓有大厦之谓也，有文化之谓也。强化文化这个核心资源，在城市定位中突显其文化竞争力，让城市文化统领城市的进步与发展，才是城市化的正道。

创新打造城市品牌

对一座城市来讲，文化遗产就是品牌和个性，就是创造与建设现代特色城市的基础。杭州之美就在于它的文化——围绕西湖有很多人文建筑，融合了强烈的人文色彩。

历史文化更是城市发展的灵魂和生生不息的动力之所在。美国底特律曾经依赖单一的汽车业，违反了城市多元化的本性，使底特律最终成为美国汽车业衰落的直接受害者，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汽车城变成“失败的城市”的标本。而同时纽约、波士顿等城市却因深厚的历史积淀和发达的文化产业成为“凯旋的城市”。国外城市发展的经验教训足以为中国城市之戒。城市应该有为历史做加法的眼光与胸怀。

城市文化在传承中保持活力，树立品牌，还需要不断的创新。现代西方品牌管理理论认为，品牌识别是一个城市建立品牌管理体系的核心。对于一个城市来讲，个性即品牌！

按照营销学的“FAB法则”： 即feature（特征），Advantage（优点），benefit（利益），拿拉斯维加斯来说：城市“特点”是美国内华达州沙漠深处的绿洲，沙漠上建造的城市。“优点”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交通便捷、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硬件软件条件享誉世界。而“利益点”是能带给人们无尽的欢乐和身心的放松！“及时行乐”是这座城市的精神，也是传递给世界的个性。拉斯维加斯最著名的广告语便是—“在这里发生，在这里结束”(What happens here, stays here)！

城市的无形文化的传承尤其重要。我国城市品牌化过程，大多是政府主导进行开发，有时会破坏城市原有的呼吸，将“活的”街区保护成了“标本”。相比之下，政府的“不作为”让城市许多生活化的场景得以保留。北京爱侃爱聊的“的哥”是北京一景，天津的戏园子是天津特色，去意大利西西里卡塔尼亚游人，也必得去市中心的鲜鱼市场转一圈。韩国首尔骆山公共艺术区，本是一片贫民区，由于艺术青年自发的涂鸦形成了气候，后由政府出资维护，有“梨花洞路上美术馆”的别号。台湾一些本要拆迁的眷村里的艺术涂鸦也成了台湾一景。这种“潮”的感觉英文叫“Funky”，意思是新潮有趣的。英国有的计程车上写“100%英国土豆制造”，宛然一笑间体味到英式礼服下的幽默。

城市品牌的形成与发展是不断积累沉淀的过程。苏州以历史文化为品牌；威尼斯将传统手工业融入奢侈品品牌；圣保罗通过立法保护城市风貌；开罗采用复合式开发策略，将古城墙遗迹修复保护与修建城市公园绿地相结合；博洛尼亚以文化作为资源推动创意产业发展……这些城市对历史文化遗产的处理手段各不相同，却传达了一个共同的理念：历史文化遗产不仅仅是博物馆的珍宝，它更可以推进与提升城市品牌的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