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莫言为了执行党的政策,国家的政策,把孩子做掉了。这个他倒不会去想,因为对他来讲,女儿和儿子在莫言的观念只是个比较,应该是跟农民不一样了,莫言觉得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是一个生命,他是平等的。
凤凰卫视5月23日《名人面对面》节目播出“莫言——不说闲话多写字”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阔别文坛近四年后,著名作家莫言带着自己的新长篇《蛙》,高调复出。莫言说之所以把小说起名为《蛙》,是因为“蛙”有着多重的隐喻,它是婴“娃”是女“娲”,也是高密东北乡的生育图腾。翻开书的封面,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本书献给经历过计划生育年代,和在计划生育年代出生的千千万万读者。”
许戈辉:我听说《蛙》这部作品是写了很长时间的?
莫言:酝酿的时间比较长。
许戈辉:因为这是一个挺敏感的一个话题。
莫言:对,因为计划生育,毫无疑问确实是涉及到了中国千家万户的一个重大的一个问题,而且也是几十年来,饱受西方诟病的、批评的这么一个话题,那么我在写的时候,当然我考虑到这个问题的背景,现实和历史的背景。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我是坚信不疑,文学应该从人物出发,因为你要写一个乡村妇科医生,她行医五十年,那么这个中国计划生育的政策,推行到今年恰好三十年,那么也就是在姑姑的一生当中,她行医生涯当中有一半时间是跟计划生育有关系,通过她的手,有差不多一万名婴儿被接生到了人间,但是也通过她的手,让数千名这样的违规怀孕的婴儿给扼杀在母腹当中,夭折了。这个我就是不能回避。
解说:无论是《红高粱》中美丽而野性的“我奶奶”戴凤莲,还是《檀香刑》中风流俏丽的“狗肉西施”孙眉娘,抑或是《丰乳肥臀》中“像钢铁一样坚强”的上官鲁氏,莫言对自己作品中的女性,大多都是歌颂和赞美的。但是在新作《蛙》中,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在“送子娘娘”和“杀人恶魔”之间徘徊和挣扎的乡村妇科女医生。
莫言:小说里有个人物是叫姑姑的这个人物是吧。
许戈辉:对。
莫言:是跟我这个生活中的一个姑姑是差不多的。
许戈辉:我听说您的姑姑也是一个妇科医生,接生过很多的孩子。
莫言:我这个真正的姑姑就是这个小说的人物原型。
许戈辉:姑姑现在还健在是吧?
莫言:还健在,还健在。
许戈辉:那她有没有读过你写的小说?
莫言:她没读过。
许戈辉:为什么呢?我觉得你这个小说第一个就应该想送给她去读啊。
莫言:我不敢给她读。
许戈辉:为什么?
莫言:我生怕她再不高兴。
许戈辉:我觉得这里边挺有琢磨头的。
莫言:因为我这个小说里边,并没有完全按照这个生活中的姑姑来写。
许戈辉:是,但是她也应该理解啊,她知道您是个作家呀。
莫言:但是总还是可以看到很多熟悉的东西,真真假假可能就让人很不舒服,完全是假的话,那么当然她无所谓了是吧。但一看有的地方很像自己,那么有的地方又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虚构了很多东西。我觉得这个写的时候我还是真是还是手软了很多,总感觉这个一些太恶的一些,太丑陋的、恶的、凶巴巴的东西还没愿意往这个人物身上来叠加。
许戈辉:这是因为个人得情感在里边。
莫言:潜意识里面还是感觉到有一个姑姑在这个地方,站在我背后看这我写是吧。
解说:在《蛙》中,身为妇科医生的姑姑曾经见证着生命的繁衍,后来却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计划生育的战役。莫言说,我希望读者看了《蛙》之后,认识到生命的可贵,认识到生育这个人类最基本的问题,在中国的近代史上,也曾经是这样的艰难曲折。
许戈辉:所以我就挺感兴趣的,就是您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您自己内心深处到底对计划生育这个国策是怎么样的一种解读,怎么样的一种看待方式啊?
莫言:那么从我个人这个,站到我个人的立场上,那我觉得这个政策不好,不是一个好政策,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独生子女政策的话,那我起码也是两个孩子,甚至三个孩子的父亲是吧。那么在年轻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许戈辉:您现在的孩子,就是您现在的这个独生子女,是儿子是女儿?
莫言:女儿。
许戈辉:女儿,那么在你们高密,在山东的这个传统里边,是不是还是希望能够有个儿子。
莫言:那当然、当然。
许戈辉:或者儿女双全。
莫言:那是啊,是啊。
许戈辉:所以当初你自己还是挺希望能生二胎的是吧?
莫言:我当时觉悟还是真蛮高的一个觉悟,因为当时我是在部队里面已经提拔成军官了,那么提拔成军官的话。
许戈辉:说明还有前途呢,前途无量是吧。
莫言:第一是你前途无量,我自己还有野心,我还想继续往上提升呢,是吧。另外一个它那个处罚是非常严峻的。
许戈辉:要怎么罚啊?
莫言:有的战友就是说,他本来是个连级干部了,那么他超生了,生了第二胎,那就是一撸到底呀,变成士兵了,士兵回去种地去了,复员回家了。那我们就是为了离开农村,不种地,费了多大的周折。你想我为了当兵就是连续四年,每年体检、每年体检,到了最后21岁了,临界线上才好不容易混进了革命队伍是吧,然后那些当了兵的人有成千上万,能提拔成军官的人量很少嘛,是吧。所以这个得来不容易,就是很珍惜这个奋斗得来这个结果。那如果你生了二胎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要,他是个连级都一下子降到了战士,我当时才是个排级,就没得降了是吧。所以这是个现实考虑。
延伸阅读:
《名人面对面》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主持人:许戈辉
首播:星期日 20:30-21:00
重播:星期一 04:20-04:50 13:30-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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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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