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海:具体来说您觉得是哪些环节出了问题?如果是今年头十个月哪些环节出了问题?
叶千荣:我现在不想使用“出了问题”这四个字做结论,我首先想强调的是,今年我们所面临的不同问题是,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国内舆论,乃至网络民意,以及一些观点认为大国化之后,必然会要求自己的发展权,而发展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必然是霸权。结果事实上就有相当一部分论调认为,和平与发展这个曾经被我们明确认定为是国际社会主流的认识已经过时了。
叶千荣:所以我就想回顾十个月,一个最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我们是否仍然认为和平与发展是国际的主流。
金灿荣:外交遇困境是中国“成长的烦恼”
邱震海:好,从刚才两位嘉宾当中可以看出,一方面是西有遏制中国,对峙中国,另外从中国自己来说,到底是不是要继续坚持和平发展战略,恐怕也是需要思考的问题,有关这个问题在北京现场金灿荣教授。灿荣,你看看这两方面,既有西方的问题,同时也有中国自己本身战略方向的问题,您怎么看?
金灿荣(人大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至于现在讲的大国小外交这个问题,它的出发点,就是今年外交确实不太顺,坦率讲这是我们下面两个月要好好反思的地方,现在我想还没有结论。我能想到的是这样,目前在北京很多人的心态是觉得有点困惑,中国外交今年好像我们大的方针没有变,外交哲学、基本的外交政策没有变,还是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是确实这十个月外部的情况变差了一点,这个变差还不光是你们这个小片里面讲到的两个问题。
金灿荣:一个是中美关系恶化,一个是周边环境,特别是周边的海上环境恶化。其实还有两点这里面没有提到,一个就是俄罗斯转向西方,这个长期来讲对中国外交影响挺大的。还有一个中国现在成为世界贸易摩擦,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受害国。现在世界贸易组织里面有三百多项反倾销法案,其中70%是针对中国的。所以实际上今年中国外交恶化情况,比你们小片讲的还要多一些。但是另一个方面,我同意刚才郑宇硕教授讲的,这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成长的烦恼了。
金灿荣:中国这么快的崛起大家想不到,因为这么说吧,就是两年以前,2008年3月,全世界基本上绝大部分经济机构都预测,中国是2020年GDP取代日本。当时最大胆的摩根士丹利的预测,说2015年,现在事实是比最乐观的预测是提前五年。所以这样一来,坦率的讲外部和我们里面,和中国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都有调整的一个问题。
邱震海:对,从策略到战略,策略背面明显是一个战略思维问题,讲到战略就显然不是中国单方面的战略,而是中国和其他周边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共同的一种战略,一种成长的烦恼。到底如何解开这个世界?
叶千荣:应重估“和平与发展”是否是主流
邱震海:坦率的讲今年头十个月中国外交面临许多严峻的挑战,似乎也不太顺利,这里面的原因到底在哪里?从第一部分我们讨论当中可以看出,中国和其他国家双边都有问题,而在双边有问题当中,显然是既有策略操作层面的问题,也有策略背后它的战略思路问题,到底如何看策略背后的战略思路?我们同时请出三位嘉宾,三位好。我们先看看中国方面,如果说反思的话,头十个月中国方面在战略思路方面,有哪些可以反思的空间,东京千荣你怎么看?
叶千荣(日本东海大学教授):这十个月的确矛盾纷争不断,尤其是中美和中日之间。这些一连串的事件,乍一看似乎都是对方挑起的,中国被动的受到了对方的挑战。
叶千荣:但是,事实上任何一个外交结果,它往往都是一个反面意义上,或者是正面意义上互动的结果,因此所谓反思就要从中国方面来考虑的话,我想应该直截了当的提一个问题,就是今天我们是否依然把国际社会的主流视为和平与发展。我们如果认为国际主轴依然是和平与发展的话,这一认知是否从政府高层直到外交领域,直到军事领域都持统一认识。如果持统一认识的话,我们的外交行动出牌,乃至军事行动也是否都在这个统一认识上,做出了统筹的安排,否则的话就可以带来外交上的表白,与军事上行动的不一致,或者军事行动的结果,不得不由外交领域出来做解释。乃至引起国际社会上的各种不同议论。
郑宇硕:美国对中国策略改变 不只是为选举
邱震海:好,千荣应该说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坦率的讲,现在中国外交的声音似乎有多种管道同时发出,同时也有军方系统的。我们在请灿荣做回应之前,我们先看看香港学者的意见,郑宇硕教授您怎么看?从香港的角度你有观察到这种所谓的多种声音吗?
郑宇硕:美国方面还是最重要的问题,我猜从这个尖锐的层次,还是怎么样评估美国的情况。我们看得到目前的情况跟里根、克林顿、小布什的时候不同,他们都是先对中国施压,然后了解到中美关系的重要性,所以这个关系缓和下来。现在就倒过来,奥巴马上台之初,因为国际金融海啸对中国是非常客气。甚至美国主流意见是觉得对中国让步太多了,中国的回应不够,所以就对中国施压,过去小布什时代最后的一年跟奥巴马上台的时候,他们明明是说不能公开对中国施压,这样围堵产生反效果,现在不是了,现在它们是公开对中国施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