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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分子”:最痛不过殃及妻儿 平反也难弥补伤害

2012年01月16日 12:14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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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分子”自身不保祸及家人

欧阳庄和李嘉陵分别被关在北京和南京的一个小单间里接受审问,审问的内容千奇百怪。

欧阳庄:比如说,这个上海的同志啊,上海的这些胡风分子,已经交代了他们的联络系统,组织关系,你要我也写一下这个组织系统。我说什么,我说我不知道。这个明显就是一个政治组织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嘛。我就笑笑,我说我不知道。

李嘉陵:那时候他们审问我也是这样,我像犯人一样你知道吗,他们坐的远远的,我坐在这儿就问,问你就问吧,问胡风有什么组织啊。我说这你们就搞不清楚,你问这些话都不对头,他有什么组织,我就不知道他有什么组织,这看来你们也不了解情况乱来问。人家就说我太凶了,你是犯人你还那么厉害。

解说:办案人员又拿出从欧阳庄家里搜来的胡风写给他的信,建国初期,胡风曾经要以欧阳庄工厂里的劳模李士海为原型进行文学创作,他特意写信给欧阳,让他帮忙了解这些劳模的一些情况。

欧阳庄:这封信上面有些几个黄斑,几个黄斑,他说这个是什么暗号,问我这是什么暗号。哎呀,我就是笑了,我说这是我抽香烟,我那个时候抽香烟,不小心烟灰掉在上面,我说就这么回事,没有暗号。他说那你保留这个信干什么,我说我在学习写作,他这上面告诉我应该对一个人,我应该了解他哪些哪些哪些方面,我说这个对我将来写作很有价值的东西啊,后来就不问了。就是闹了那么多的笑话。

李嘉陵:他给我倒一杯水,啪,我把他的茶给他倒了,我自己倒杯白水喝。你把我怎么样,我说我告诉他们我有罪你就定我罪,我到底什么罪你说说,我杀人放火了?我骂了党了?我破坏了党的组织啊?我出卖了同志啊?出卖了党啊?我说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关起来,跟他们厉害着呢。

解说:一些根本不认识胡风的人也受到牵连。欧阳庄提到的劳模李士海,是建国初期胡风进行文学创作的一个原型,他和胡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发生时,李士海同样被审查,关在一所楼房里,后来李士海莫名其妙死去,办案人员说他跳楼自杀,但至今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欧阳庄被关进了单人囚室,10年的牢狱生活从此开始。

欧阳庄:我那个时候就用头撞墙,很忿忿不平,用拳头敲墙。《共产党宣言》里边没有这一条啊,《共产党宣言》里面是反对单人囚室的,何况我没有什么,这个什么反革命不反革命,不同意见嘛。你要关也不要把一个人关在一起,把我一个人关啊,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关啊。我说我天天那个时候经常撞墙,用拳头击那个墙,但是也不吼叫,晚上睡不着。整整差不多头两年,头发掉的一塌糊涂。

解说:欧阳庄没有想到自己会关那么久,在度过了最初两年艰难的适应期后,他慢慢平静下来,他要努力活下来,每天什么也不干,只等着三顿饭,珍惜每天十几分钟的放风时间,可以到外面走走看看,有时候一个人在牢房里跑步,对着墙壁讲话,背东西,但他从没想过自杀。

欧阳庄: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想法呢,一个是自我安慰,哪里黄土不埋人呐,这个是中国的传统的一些概念,还有一个历史上的那些冤案,都是后来都平反的,都是恢复名誉的,就是这种想法。

解说:七月派诗人绿原是胡风的另一位朋友,他被监禁7年,如今已经去世。监狱里,为了不让自己精神失常,绿原开始自学德语、数学,最后,绿原在监狱里掌握了五门外语,成为了著名的翻译家。

解说:胡风和毛泽东的交往并不多,1937年胡风在《七月》上发表,《毛泽东论鲁迅》的文章,这是一篇毛泽东在陕北公学的演讲记录稿,毛泽东称赞鲁迅是革命的战士,民族的“圣人”。1945年毛泽东重庆谈判,看望重庆作家时,胡风在座,毛泽东和胡风握了握手说,你编的刊物《七月》《希望》我是看过的,但两人并没有深谈。解放后,胡风以极大的热情,写了交响乐般的长篇史诗《时间开始了》,歌颂毛泽东,歌颂中国共产党。

鲁煤:我认为他是很信仰共产党,他绝不反对共产党,信仰崇拜毛主席,绝不反对毛主席。

解说:鲁煤是解放区七月派诗人,解放初,鲁煤创作剧本《红旗歌》,获得解放区和国统区艺术家们的一致肯定。认为这是解放区可喜的成就,鲁煤找到胡风,说《红旗歌》剧本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一是靠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作为指导,二是靠胡风现实主义创作理论对他的影响。

鲁煤:我说我的真心话,你猜他听了怎么样,他听了很腼腆地笑,很温柔地笑,而后是说了一句话,不要这么比不要这么比,让我不要把他和毛主席并列,把他两个说成好像同样伟大,我也没那个意思,我说的事实。但是他听了,当然他感到一种幸福一种温柔、温情,但是他不让我这么说,我这一辈子,从来第一次而且也是永远最后一次,看到胡风这么样的谦虚,从来他不谦虚。

解说:然而这位在毛主席面前自感谦虚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胡风被逮捕后不久,梅志被关进公安部看守所,胡风的儿子回忆起那段生活依然觉得痛苦。报纸上可怕的漫画,连篇累牍的批判报道让他抬不起头,人们叫他“小胡风”,亲情在政治面前慢慢地退缩了。

张晓山:公安部就来了就说,可以去见妈妈了,我母亲一见我就哭啊,就抱我的时候,把我抱住,就意思说,这个晓山要不是你们的话,我早就不活了或者怎么样。但是呢,当时自己的话呢,就是显得还是比较平静的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对母亲这种感情里边,已经掺杂了很多这种政治的因素了对吧,因为就感到就是说呢,她是我妈妈,但是呢又好像又成了坏人,是那么一种感觉对吧,所以当时这个,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对待母亲,虽然那会才八九岁吧,那时已经是这个脑子里,已经是觉得这个很不好处了。

解说:胡风的大儿子张晓谷那一年21岁,刚刚入党,对于父亲突然变成反革命身份,他也很迷惑,不知道究竟是父亲错了,还是党错了。但是这些他都不敢表达,只能隐藏在心里最深处。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发生后,遭遇不幸的不光是那些被逮捕审问的胡风分子们,还有他们身后的亲人。

阿垅,作家,诗人,文艺理论家,后被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被判有期徒刑12年,1967年瘐死狱中。阿垅是黄埔军校第十期学生,毕业后被编入国民党第八十八师任见习排长,八一三淞沪抗战中阿垅受伤,养伤期间,开始撰写报告文学,向《七月》投稿。后来阿垅经过武汉,面见胡风,通过胡风阿垅投奔了共产党,并最终在周恩来指示下,返回国民党部队为共产党做情报工作。

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发生后,第一批材料暗语所指的“国民党特务,反动军人”映射的就是阿垅,1956年5月,阿垅被捕,这一年阿垅的儿子陈沛刚满10岁,读小学三年,从此,本就没有母亲的陈沛,开始一个人生活,他从干部子弟变成了狗崽子,学校里入少先队,评先进等一切好事,都与他无关,他承受着压力、歧视,怨恨着父亲。初中毕业后,陈沛读了技工学校,他照样成绩优异,毕业时被分配到了塘沽一家运输公司,而一些成绩比他差很多的同学,都去了军工厂,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责任编辑:朱茜] 标签:分子 反革命 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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