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建国：重罚污染企业 消费者是受害者

齐建国：这次改革，它是一场更艰巨的改革，它是一场更困难的改革。那我们说第一次改革，它要改变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利益关系，也就是说我们过去财富创造的少，那么我们需要创造更多的财富。创造财富我们只需要增加手段，比如说我们过去这个农业依靠土地和劳动力，我们在工业文明当中，加入了更多的科学技术，使我们的生产率迅速地提高，那么这样一次改革，它使我们每个人都受益，它顺应的是生产率提高的一个过程。比如说农业大家知道，农业作为经济学呢，研究的对象它是一个典型的边际效益递减的产业，农业生产率远远低于工业生产率，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变，也就是大量的农业劳动力转向了工业，那么社会生产率就会迅速地提高，这正顺应了我们人类的基本文化需求，就是享受更多的物质财富。

那么我们所遇到的问题，只是再创造更多财富的同时，有的人分配到了更多，有的人分配到了更少，产生了一个差距。那我们刚才讲要从工业文明向着生态文明的转变，那么就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在工业文明时期，我们利用生态环境进行财富创造，我们没有支付对自然环境的补偿成本。我们冒大烟直接向空气中排放，那么里面夹杂了PM10、PM2.5复杂的有毒成分，我们大量的固体废弃物向自然界填埋，影响地下水，占用了是很多良田，我们大量的污水向河流排放，污染了河流、湖泊，以至于我们四分之三的湖泊富营养化，流经城市的百分之九十的河流严重污染。

那么地下水像北京的地下水，一百米深的地下水都被污染了，我们七大主要的流域，这个断流测定，我们现在这几年好转了以后，仍然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水超过四类。那么四类水是不能饮用的。那么这样的一个过程，就是说我们过去生产创造财富，排放污染不支付费用，那么我们因此享受了高增长、高消费，然后低物价这样一个情况。

那么往生态文明转型就意味着什么呢？我们不能再免费地利用生态环境，我们在排放污染物的时候，我们要把它处理掉，形成无害化以后再排放。那么处理这些废弃物，把脏水变成干净的水，符合卫生标准的水排放，我们就要支付更多成本。那么支付更多的成本就意味着生产企业的成本会提升，如果没有革命性的进步、技术进步，使得你生产率的提高，来把这个环境保护成本，能够给覆盖掉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全社会物价总水平或者总成本要提高，那么这样就会造成物价的上升。

那么大家知道物价上升没有人喜欢，经济学说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但是我们知道什么叫痛苦，两大痛苦的事情一个是失业，第二是物价上涨，这是对于每个消费者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那么特别是对于广大中低收入者，对物价上升的敏感性就会更高，那么就会引起社会上的一些潜在的不稳定的因素。这就说呢，这样一个改革，实际上我们叫做生产率向下方向的改革。第一次改革，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型生产率向上，那么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型，意味着生产率向下。当然我说这个生产率是以我们目前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不包括生态环境成本的核算，这样一个向下，他么这就说明我们的改革呢，它是逆着我们人类自然的那样一种追求物质享受和消费这样一个方向来进行的，所以这次改革呢，第二次改革它就会困难的多。

那么我们怎么推进呢？我们需要找到一条路，来实现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的转型。那么就是说核心也就是变成一个问题，由谁来支付，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型，所必须增加的我们消费所有物质产品这样的成本。如果说我们通过让企业来承担，那很多人讲说我们的环保制度太松了，那么就是说排放污染者应该重罚，如果我们对所有企业都实行重罚，企业就会生产成本提高，它为了追求利润，它必然要提高物价就向消费者转移，就会出现我刚才说这样的方面。

那么另外我们还有的人，很多人要说那么我们可不可以，通过向高收入者来征更高的税，那么通过这个税收来治理环境，而不影响低收入者群体，这样的生活水平，可不可行呢？当然也是一种方案，但是呢我们想象一下，谁是高收入者呢？那么他们大多数是在我们改革开放以后，他们是收益者，或者说他们受益的更多，那么财富分配向他们倾斜的更多，或者说他们更有头脑，他们更会经营、更懂技术。

那么恰恰是这些人，他们现在在我们社会上，决策过程当中的话语权是最大的。那么如果革命是革自己的命，这是非常困难的，就是说找到一条合适的路，才是我们让低收入者不会因为生态环境建设，而增加更多的生活成本，让高收入者愿意来为生态的改善买单，那我们就需要做下面几件事情。

那么第一件事情，我们就要对“猫文化”进行深化和改革。那么我们刚才所说“猫文化”是个增长文化，不管黑猫白猫，你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经济增长就是业绩。那么我们政府考核也是以GDP为主要目标。那么“猫文化”怎么改革呢，那么就是要改成不管黑猫、白猫，污染环境就不是好猫，我们要在社会形成这样一种舆论的环境，形成这种文化的体系，在旧的“猫文化”领域，自然是可以征服的，我们可以气死龙王斗倒天。在新的生态文明角度我们来看，自然规律是必须遵从的，我们要从征服和改造自然变为侍奉自然、尊重自然、保护自然，也就是一个文明文化的根本转型，所以说呢生态文明（建设）第一条，我们需要转变我们的文化体系。

第二，那么光靠文化体系建设，总有一些人是不自觉的，面对着物质的诱惑，总有人是禁不住诱惑的，因此我们必须建立一条完整的生态制度。生态制度呢就是要创新，比如说过去我们排放污染叫达标排放，也就意味着你把你生产的污水达到国家规定的一定标准就可以排放了不用花钱了。比如说达标排放A级水，那也是不能饮用的，甚至连工业循环水都不能用。只是说呢，因为过去我们觉得自然环境它可以自净化，你把水排到河里面河里面自净化了流走了、沉淀了，自己分解了，但是呢我们日益地排放积累起来，最后这个水就变成不合格的水了。那么今后我们要制度创新呢，就是说我们要实施环境税，这个环境是我们全社会每一个成员共有财产，是大自然送给我们的财富，你只要利用这个财富来创造你自己的财富，作为企业家你要利用你的资本，利用自然去获取利润，对不起你要交税，这叫做环境税。

那么资源、地下的金矿是地球形成过程当中自然形成的金矿，过去谁发现这个金矿，谁就可以开采，是不用交钱的。现在我们说这是地球给人类的共有资产，你谁开这个资源你就要交资源税，这些税资源税也好、环境税也好，那么这个由国家政府收上来以后，用于维护我们地球的生态环境，那么形成一种良性循环。那么这就叫做制度的创新，就是说通过产权的变革，对于过去我们没有产权规定，或者没有办法行使产权的自然财富，通过改革和制度创新，使得政府或者是某一种机构，来代表社会群体成员行使它的产权，向利用它的所有者，利用它的所有进行征收补偿，这是需要一种制度创新。当然这种补偿呢是有争论的，大家都说这种补偿会提高我们的物价总水平，但是呢我们需要在生活质量的改善，和我们物价之间形成一种权衡，到底我们要什么。当然我们通过科学技术的进步，更加科学的利用自然生态环境，我们可以通过技术的办法来降低这个成本，但是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第三点呢我们就需要与生态文明建设，相适应的生产和消费模式，传统的技术经济范式就是向自然资源开采，开采出大量资源经过运输到工厂，我们经过加工把它变成钢材，变成各种金属，变成各种非矿物质产品，然后呢有些技术生产领域再生产，最后形成我们的消费品。消费品消费完了变成废品，我们叫破烂也好，叫垃圾也好仍掉了。那么过去我们处理垃圾的办法，一个是燃烧，一个是填埋。燃烧向大气释放各种各样的温室气体和毒气，那么填埋就会污染地下水，这些都是对我们环境产生负面作用。那么生产过程当中，我们无可避免地要产生废水、废气、废物。那么这些东西，过去我们也都是作为废弃物填埋，那么处理花了很高的成本。那么今后我们要改变一种清洁生产的模式，我们叫清洁生产加资源循环利用，我们产生的废弃物过去填埋要燃烧、处理它，我们在生态文明建设情况下呢，我们就循环利用资源的模式，我们叫做循环经济，把这些废弃物通过我们技术的开发，变成再生利用资源。我们消耗过的所有的废旧产品废弃物，我们把它科学回收，科学分类，安全运输，经过再生利用变成我们的资源，这样我们经济的发展，就会减少对资源的开采。

特别是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的汽车过去发动机一坏报废了。那么生产一台新的发动机，要从开铁矿到炼钢到机加工，到一个很复杂的工序，消耗很多的能源和水资源等等。那么我们比如说循环经济模式下，我们把发动机进行再制造，只用新发动机制造所需要的三分之一的这个能源，二分之一的材料，是60%的成本，一台发动机比过去性能更好，这就是循环经济。我们生活以后形成各种废弃物，把它加工再变成资源重新进入生产过程和消费领域，这就是循环经济。就是说我们经济增长，增加消费，而不排放废弃物，那么这就是一个新的生产模式。

那么第四呢，就是要大力培育生态研究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那么我们国家，关于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战略，把节能减排放到了七大战略新兴产业之首，也就是为了解决我们的生态环境污染和建设生态文明的问题。生态建设包括我们的森林，草地、湿地、滩涂，各种各样的自然生态资源的保护，那么和维护我们过去开了矿山，把它破坏掉了，我们要通过发展生态恢复产业，把它重建起来，使得我们生活所需要的基本的环境，得到改善和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