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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轶君:埃及人自豪感强烈 自诩“宇宙之母”

2013年08月21日 10:42
来源:凤凰网专稿

而且其实现在有一个全球的大背景,就是你不光看到在土耳其,在埃及,在巴西,也都出来了。因为全世界现在第一次所谓的中产阶级的人数是超过了贫困人口。

窦文涛:你这句话说的有意思。

周轶君:他的中产人数,其实我们讲中产阶级并不一定说我有多高的收入,他是指那些温饱已经是满足了,开始想别的事情的人,他都被称为叫中产阶级,那么你没有满足他们的利益,他们就起来反抗了。

窦文涛:她这个观察挺有意思,因为好像过去有一种观念,就是说,就是穷人党,比如说什么叫左派,或者什么叫右派,有简单粗暴的说法,就是说这个左派就是穷人的,代表穷人的,右派就是代表富人的。

梁文道:左派讲公平嘛。

窦文涛:对,左派讲公平,但是往往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穷人党,所以有人讲过一句很著名的话,就是说穷人与其说他渴望自由,要求自由,不如说他只是憎恨主子。你想想,他的推翻,但是往往他推翻之后,他没有这样的精英、知识、经验和能力,去建立一个平衡各阶层的一个稳定的一种统治关系。

梁文道:可是这件事我还是觉得不太看的懂埃及的事情,为什么?因为理论上讲没错穆斯林兄弟会也好,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或者他支持的这个政党,就是穆尔西原来那个执政党,或者说土耳其的现任政府也好。都让我们看到一个情况,就是说他的支持者大部分是穷苦大众,而这个穷苦大众里面又有很多是宗教信仰上比较保守的,这很奇怪,美国也是,美国就是穷苦大众最相信基督教右派,都是共和党里面很奇怪的一堆基层选民都是穷苦大众,都是这样。就是越是穷,信仰越谦诚,然后越保守。

周轶君:穆尔西为何“偏帮”埃及大资本家

梁文道:可是现在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穆斯林兄弟会,他塑造了一种,我觉得在中东地区很了不起的模式,就包括后来巴勒斯坦都是在学他们,就是他一起家的时候,他除了讲信仰和传教之外,他关注的是社会福利,所以他一开始就很有效的把穷苦大众跟信仰结合在一起,可是问题是,穆尔西上台之后的这些政策,我后来看到很多评论,一些报导说,他现在甚至是被国际劳工联盟除名的,就是因为他通过很多法力是对劳工非常不友善,说他上台之后走的那个政策是一个偏帮大资本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周轶君:其实你要从穆斯林兄弟会最早的发家史来说,他并不是穷人,就是说能够组织起来的人,就是他这个政党的基础票仓是穷人,但领导者他并不一定那么穷,甚至是大富豪,甚至他们也是有一些精英在里面。

这个穆兄会在开罗的时候,在60年代的时候,遭到了当时埃及总统纳赛尔的追捕、围剿,今天我们看到就死了几百人,我们觉得就很多,当时是多少?50万,抓的关的杀的驱逐,然后他们就到哪去了呢?就流亡去沙特,然后在那儿居然赚了钱,因为沙特人他不愿意去干活,他们是带着知识去了,然后这些人都赚了钱,有了第一桶金,他们又回到埃及,就后来第二个总统他们有特赦,他们又回到埃及。

所以他们才可以去经营企业,当时好像是,在埃及的十强企业有六个都是穆斯林兄弟会的,所以他们有钱可以去做善事,他们要去发挥他们的政治影响力,从商之后要从政,是这样一个过程。

梁文道:所以穆尔西上台,做一些偏帮商界的一些政策,也有这个原因。

周轶君:对。

窦文涛:而且沙特跟埃及是个什么关系?

周轶君:你从历史上来讲,这两个国家都是在抢夺对阿拉伯国家,特别是逊尼派的主导权,那么沙特对穆斯林兄弟会是特别恨的,因为沙特里面的激进分子要推翻这个王室的全是来自于兄弟会的,那么兄弟会其实当中的一个,最出名的人物就是本拉登的精神导师。

窦文涛:我们可以看看,好像有这个照片,我真是没机会认识导师,拉登的导师。

周轶君:本拉登也没有见过他,是见过他的弟弟。

窦文涛:这是穆尔西年轻的时候。

周轶君:他到美国去留学,材料学的博士,而且当时他在美国的宇航局工作,所以我们不能简单的说他是一个穷人党。

窦文涛:我觉得这很像在一个断头台装置附近,这照片很不吉利,你再看下边,下边导师。

周轶君:这导师,你看他也是穿西服的,他也去美国留过学。

窦文涛:但是他的照片是在铁栏杆后面。

周轶君:监狱里面,这是他被抓了。

梁文道:监狱里面被抓了。

周轶君:他本带是一个写理论的人,他讲伊斯兰教的理论,到最后他是号召大家去刺杀总统,所以被抓了,然后被绞死,他一被绞死,就成了他们一个烈士。

梁文道:不朽的精神导师。

周轶君:对。

周轶君:穆兄会不能容忍穆尔西妥协退让

窦文涛:听说穆尔西两个儿子是美国护照。

周轶君:对,很多人就拿他来开玩笑,说你现在是当总统,就那时候,说你儿子以后可以选美国总统。

梁文道:在美国生的好像是。

周轶君:对,而且你看他这个人,当时他上台的时候,他也讲民主,他讨论民主,而且他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他说我们要给人民以自由,因为不自由的人相互仇恨,他们做事情都没有德行,所以我们在埃及要去实现民主,但你后来就发现他讲的跟说的当中有很多的出入,在权力面前有不要谈民主了。

梁文道:对,我觉得其实很可惜,就看到这个国家这回搞成这样,就重新提起一个老问题,就以前总在谈一个事情,就是说做民主政治需不需要先有一些所谓的公民素质,不是老说哪个国家还不能搞民主,人民素质不够,但其实永远是鸡跟鸡蛋的关系,就是素质是个需要在制度中培养的东西,你没这个制度,素质出不来。但是有这个制度,素质不够又撑不住,因为有时候我在想,我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是一些的政治素养或民主素养的问题。你比如说我举个例子,穆尔西他上台了,他为什么会被推翻呢?是因为他上台过去这一两年内,我觉得他非常的不懂得和解,他绝不退让。你比如说明明这个国家,现在意见上有这么大的分歧,有两帮非常不一样的人,他就不管你那一帮反对者,他说我现在人民赋予权力给我,虽然是民主,你是民选没错,但是当有这么多不同意见的时候,他不去理他们,硬要干自己的,然后用的人也都是用自己的人。

那么用这样的一个做法,其实是很没素养的,政治素养不够的做法,当然了,大家不接受自己的一个民选领袖,然后军人出来要推翻他的时候,那些反对派又跑去说军人干的好,这也是很没民主素养的。

周轶君:对,他当时即便想退让,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去退让,因为他当时根本是被推出来的,并非穆兄会的第一人选。他在埃及不能退让,整个中东的其他宗教政党都在看着他,大家在地下活动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个人从囚犯到总统,可以去掌权了,你可以推吗?你不能推,但是他们做的手法是很愚蠢,穆兄会本来就是一个政治目标很含混的这样一个组织,他没有很明确的说我要怎样去治理经济,我要怎样怎样,都没有,他一上来先是去管人家,你穿牛仔裤是太短了,还是太紧了。

梁文道:对就搞这些。

周轶君:然后贴领导人的像等等,就搞那一套东西,经济上面他也是去选择了一些自杀式的这种政策,就是去给大家去提高税收,汽油又没有了,进不来,因为当时整个他们国家的经济信誉比较差,利比亚还有另外一个国家本来要给他们去供油的,他给人家去打白条,人家说我信不过你,所以大家整个后来就闹油荒了。

但是最根本应该即便他退让,这个世俗派也不能够真的让他们去执政,因为他们看到了,在伊朗1979年的时候,就是中产阶级去革命,宗教势力上来,夺取这个成果,搞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所以你现在绝不能让他再干下去。

窦文涛:这叫什么呢,造反有理,治国无方。

周轶君:对。

周轶君:埃及人有强烈自豪感 自诩宇宙之母

窦文涛:他这个不会治国是吧。

周轶君:对。

窦文涛:但是你觉得埃及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周轶君:他们自己认为自己首先是穆斯林,但是他跟别人不一样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开放,会讲笑话,他们整个革命过程当中有一个很鲜明的一个特点,就是大家都开始讲,会以一种轻松的心态看来讲笑话,直到现在清场不能再讲笑话,就是没有办法以一种轻松的心态来看了,他们是一种很乐观,我觉得很少去思考未来,好像你跟他聊,但他们的自豪感又非常强。

梁文道:对。

周轶君:我当时去上学的时候,我印象特别深就是,一见到他们讲到我们的古老文明,就是我们是宇宙之母,还不是说全世界,我们是宇宙之母。

窦文涛: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

周轶君:有金字塔,有尼罗河,觉得你们哪个国家历史可以跟我们比,这个自豪感特别的强。

窦文涛:但是实际上这日子过的相当于咱们哪个城市,相当于咱们中国哪个地区呢?

周轶君:他这个贫富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农村的话,每天生活在两美元以下的人是60%,这是很厉害的。

窦文涛:那还是挺穷的。

周轶君:这些农村人口这次在两年前推翻穆巴拉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起来造反其实,到这一次帮穆兄会是有一大部分人出来的。

梁文道: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很有意思,就可以回顾一下,你发现埃及今天当然想到就是很乱,像你刚才讲的,很多人印象当中他很穷,但其实埃及在整个阿拉伯世界里面,一向都是一个比较开放的,比较洋派的,比较国际化的,尤其文化学术思想上面简直是整个阿拉伯世界的一个明灯,就是他的大学出了多少人给整个阿拉伯世界,包括刚才我们说那个导师,导师也是他们那儿的人,那那个导师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有一段时间对穆兄会的这些领导人很感兴趣,这是因为我在想,他们其实有点像民国初年,清朝末年,一直到民国大概中叶的时候一些中国的一些情况。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大家都是一个古老的文明,遇到了西方现代化的挑战,你要回应,你怎么回应的?有一派人就主张我们全盘西化,其实埃及试过的。

周轶君:其实现在世俗派跟宗教派别的分野也是在这个地方。

梁文道:也是在这儿。

周轶君:拿破仑打到埃及去的时候,50年以后中英鸦片战争,所以当时是全世界的古老文明都碰到了船坚炮利。

梁文道:埃及土耳其中国都曾面对同一问题

窦文涛:这个比方好。你看,就是这几年一直在说一个,就是叫伊斯兰,就是叫伊斯兰建国还是叫一个伊斯兰的政治化,伊斯兰政治化,就是说有一个代表伊斯兰的政党,甚至还讲究一些宗教传统力量,但是他们貌似也是通过选举的方式,最后掌握了执政权,那么掌握执政权呢,最后这个国家就是感觉他会推行很多跟宗教推广有关系的这些政策,但是他们讲呢,也有好的就说是土耳其弄的不错。

周轶君:现在也有问题了嘛。

梁文道:土耳其是很特别的,情况跟所有的这些阿拉伯国家都不一样,土耳其是当初凯穆尔,是个完全非宗教化的人。

周轶君:他是以一种强力的手段。

梁文道:对。

周轶君:完全是独裁的手段去进行了一个世俗化的一个运动。

梁文道:一个国家改造。

周轶君:当时念古兰经都不行,要放在家里地板底下钉起来,就到这个地步,不允许念经。

梁文道:你看看,他逼的人到这个地步了,而且土耳其,其实这几个国家,我觉得都跟中国可以比较,就历史上,因为以前中国不是给人叫东亚病夫吗,这个东亚病夫其实是后来才有的讲法,最早人家是讲欧洲病夫,欧洲病夫讲的就是土耳其,所以那个时候,很多欧洲人一谈中国,谈清朝,就喜欢讲说土耳其跟清朝,两个比较,所以也都是同样的问题,就是埃及、土耳其、中国,我们都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办,人家打过来了,我们怎么回应,我们是谁。

周轶君:对,寻找你的身份认同是很重要的。

梁文道:寻找你的身份,那土耳其走的路就是坚决西化,就是人家船坚炮利,我们照着搞。那埃及呢,还有最后几个的苏丹跟纳赛尔他们也是这一路,但是问题是呢,有一帮人想法不一样,像穆斯林兄弟会,他们这帮人原来也都很西化,对不对?刚才那个老师。

周轶君:对,他这里头还有一个更关键的是除了在18世纪,被法国英国这种船坚炮利,到了后来,然后他又来了一轮是谁呢?是以色列,阿拉伯国家跟以色列打了五次全都败了,而且西奈半岛丢了,圣城耶路撒冷也丢光了,这个时候大家就慌了,觉得我们原先的这一套帮不了我们,那我们该怎么办,之后就是回归宗教。

窦文涛:回归自己民族里的力量。

梁文道:对,就要找回自己的东西,所以就有点像中国那个时候,也有一批人说要找回文化的国粹。

[责任编辑:吴芮泽] 标签:窦文涛 轶君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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