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小姐”的另类生存：老乡教我“接客”

小玉：如果我不吸毒可能不会这样，不会被接受，但是吸上毒以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必须要钱，你必须就要付出，不付出特别是到后边你不付出的话，你不可能得到钱的。

陈晓楠：这个过程还会很痛苦吗对你来讲？

小玉：多了就没有什么事了，就觉得不像以前去想很多，现在不会想很多了，觉得反正一个也是两个也是三个也是，就这样的。

陈晓楠：当时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去，你会很怕别人知道你做的这个行业吗？那时周围人对你们怎么看？

小玉：到处都是很正常我觉得不怕别人说什么，因为到处都是小姐都是做小姐的，外地的女孩子在那里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做小姐的。

解说：混迹于小姐群落中的小玉，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她二十五岁的生日，毒品让她一天天消瘦，曾经人来人去的出租屋前也变得门亭冷落。

陈晓楠：当时在广州那会的时候，你的吸毒对身体有明显的影响吗？

小玉：看着瘦，瘦得就是皮包骨头了。

陈晓楠：就会影响你当时的生意。

小玉：看得出你是吸毒的肯定不会叫你。

陈晓楠：后来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

小玉：年纪也慢慢大，不像以前就是说那种青春活力感觉。

陈晓楠：那会儿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和客人之间好像还有一些情感的往来。

小玉：那时候的嫖客来说，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可能会想办法得到，他得到以后可能就不会珍惜他了，可能会这样。

陈晓楠：在他们身上能找到一些让你还留有深刻印象的感情吗？

小玉：在他们身上一般来说。

陈晓楠：找不到感情吗？

小玉：不存在感情。

陈晓楠：就客人两个字就定义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金钱的交易。

小玉：都是客人，都不是说朋友都是客人。

解说：小玉十七岁在广州歌舞厅里走红，二十七岁黯然回到家乡，十年青春岁月在小玉的回忆中竟然恍如一梦。

陈晓楠：做小姐的那一段生活里，有没有会经常比如说自己一觉醒来呀，或者说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会想说怎么我会走到这一步？

小玉：经常都在想，如果能够这个时间能够倒退十年的话多好啊，我就想着做这种幻想吧。

陈晓楠：其实你心理特别清楚那是一条没有指望的路。

小玉：没有头的。

陈晓楠：那是死胡同。

小玉：我父母就经常说你现在走到了悬崖边，正是一根稻草把你吊着，他说可能你的父母就通过这根稻草把你托起来你可能还有救，如果你自己把这根稻草剪断的话，你就掉进万丈深渊，就永远起不来了。

解说：在父母的劝说下小玉留了下来，为了生计开了一个经营大头贴的小店，日子虽然平淡，但小玉说她过上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陈晓楠：你自己理想当中的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小玉：正常人做什么我就做些什么就够了，不求太多的钱，只求能够吃饱穿暖，然后有一点零用钱花就够了知足了。

陈晓楠：同样的这个群体当中就是吸过毒也得过艾滋病这个群体当中，我觉得你好像是我们所见到最阳光的一个。

小玉：得就得了，你再去想还是得了，那不可能不得啊，还不是要总有犯病的一天

，再继续苦恼那么多的话病很可能还犯得快一点，想得开一点，人活得开心一点高兴一点可能身体会好一点。

陈晓楠：你会经常回头看吗，看你的青春岁月这十来年走过这些路？

小玉：那几年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就过来了，而且有些记忆好像都不是很清晰的，就是模模糊糊不好的记忆不愿意去想了，因为毕竟也是不光彩的记忆，所以也想把它忘记，就当这几年做梦吧就这样想。

陈晓楠：从十来岁到二十几岁的这个人生的路走过好像很不平常的一条路。

小玉：马上就三十一了。

陈晓楠：是一个在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年纪。

小玉：一个转折，就是跨槛的时候应该是一个转折点，就是说看一下这个转折点能不能给我人生的一个转折吧，看一下。

陈晓楠：其实和小玉交谈有点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小玉讲述她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始终都很平静，甚至有些时候她脸上会带着那种浅浅的微笑，她在说到自己得知自己的病情的时候也很让我们意外，她好像说的特别的轻松，她只是说想也没有用，不去想它，或许几年后可能就有药出来可以治这种病，小玉她就是这种个性，她说她总是不去想太远的将来，只想明天，她的父母就经常说她说活的有点糊涂，好像什么事都不担心，有那么一点点事情就可以让她很开心，恐怕也正是这样的个性，让她小小年纪想也不想就就退了学去了南方，最后随波逐流当起了坐台小姐，可恐怕也正是这种个性让她能够劫后重生，从种种的绝望当中看到一份希望，现在因为没有钱能租到比较好的摊位，所以小玉的大头贴生意其实非常非常冷清，但是她说自己必须要坚持，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自己真的过上了一份正常人的生活，她说如果是在死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吸毒者，还是个卖淫女，那太没有尊严了，其实正常两个字如今在她的心里比任何东西来得都更有分量。

我很想问你的是就是因为很感谢你能够在镜头面前讲这些故事，我觉得一个人真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勇气？

小玉：几年以后万一我以后不在这个世上了，可能我以后还会留一点点什么东西不管是好的坏的，还是怎么样都留一点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觉得还是要去面对，不是说躲藏是躲藏不了的，还是要去面对。

陈晓楠：如果每个人都可能有一天不在这个世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有一天不在这个世上，你会希望留下的是什么呢？

小玉：我父母经常说，以前给你生了吗、那么一张乖巧的脸，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去破坏它。

陈晓楠：你希望大家永远记住的是你十几岁的时候。

小玉：就好像记住我以前最漂亮的时候，不希望记住最糟的时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