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文物流散天涯 张伯驹为抢救文物倾尽家产

2012年06月23日 13:22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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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峰：北宋苏轼的二赋，《洞庭春色赋》、《中山松醪赋》，这是苏轼晚年的作品，最成熟的作品，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呢，当时禁卫军有一个连长姓刘，当时他家就在伪满皇宫上面住，他把这东西拿着这个字画，还有他看宫中的餐具，黄的，又像金又像银的，他就连那几个合金碗他都拿了，连这画一起给家里了，给家里了，后来他就不知去向了。后来八十年代初期吧，他的儿子叫刘刚，是吉林七中的一个历史老师，后来把他这个字画也几经鉴定，后来说真的，捐献给吉林省博物馆了。

陈晓楠：小白楼被洗劫一空之后，市场就繁荣了起来，国兵们哄抢字画的目的就是为了换点钱财，很快大量的字画珍品在东三省的文物市场成批量的贱卖。有的为了卖个好价钱甚至跑到北京的琉璃厂去寻找大买家，从而就出现了节目开始时候的一幕。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北京文物店的老板们却很便宜的收下了它们，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琉璃厂的老板们甚至还组团到东北扫货，文物界的专属名词东北货也是由此流传开来的。

解说：当时的文物市场有点群雄逐鹿的意思，从小白楼流落出来的文物成为北京、天津、上海、沈阳古玩商人猎夺的对象，国民党官员也是其中一股重要的力量。

王文峰：最后就是1945年的时候，当时有一个国民党政府派了一个东北经济委员会专员到长春来，叫张嘉璈，他到伪满皇宫的时候，其他人还收集了一批宋版书，殿版书，这时候他收集了数百册，后来都移交给相关的图书馆了。

解说：在回购散佚书画的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首推国民党抗日名将郑洞国。1946年2月，郑洞国受命赴东北担任司令长官进驻长春，他凭借有利的条件购置了文物从质量和数量上都高人一筹。

王文峰：这时候就是说北京文物市场，你像琉璃厂一带的，各个古玩店闻讯以后纷纷派人到东北来，组织八大店铺联合起来到东北来收购所谓的东北货，也收购了相当一批，因为当时有很多禁卫军图于变现钱，他就卖了一些，这批东西都叫他们陆续收购去了。你比如说再有，前几年我们在文物拍卖会上，出现了一个北宋张先的《十咏图》，这也是一个伪满国兵拿出去的，拿到辽宁的一直保留了，后来他的后代，他逝世以后后代不知道把它出手了，出手以后后来就拿到拍卖会了。

解说：就是这幅《十咏图》，1997年一个东北老汉带着它敲开瀚海拍卖公司的门要价800万，最终故宫博物院拍到了这幅画，成交价格1800万。2003年故宫又以2200万元，拍回隋人书《出师颂》。2009年11月北京保利拍卖会上，明代吴彬的《十八应真图卷》，拍出1.69亿元，当时创下了中国书画的最高价格。南宋无名宫廷画家所作的《汉宫秋图》也以1.5亿元的价格成交。2010年北京保利又拍出元代画家王蒙的《秋山萧寺图》成交价1.36亿元。2010年中国嘉德秋拍王羲之《平安帖》，拍出3.08亿元的价格，这幅作品全篇四十一字，相当于每个字值700多万元。

在回收国宝的故事中，出现了很多相似的场景，收藏家们往往一掷千金为求一字一画，到最后又慷慨赠予国家，为国宝留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大收藏家张伯驹先生。

张伯驹出身豪门进入金融界，却始终保存着文人的气质，在抢救小白楼散佚书画的过程中，张伯驹倾尽家财，以隋代展子虔的存世名作《游春图》为例。1954年从东北流回北京琉璃厂后，张伯驹将价格从800两黄金砍成200两，为此刚遭了绑架之灾的张伯驹不得不出卖部分房产，其夫人潘素也将首饰变卖，换了六根金条才凑足。1956年，张伯驹将此画捐给故宫博物院。后来他又以重金收购范仲淹《道服赞》，宋徽宗赵佶的《雪江归棹图》，明代名作《潇湘秋意图》，文征明《三友图》等无一不是传世名作，这些收藏张伯驹先生都在六十年代捐给了故宫博物院。

一句题外话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年逾古稀的张伯驹被打成反革命家产抄没，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找人四下帮忙，希望能在文史馆谋一份吃饭的差事，终究不得。

这幅《韩熙载夜宴图》是中国画史上的名作，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也是五代画家顾闳中唯一流传于世的作品。1945年这幅画同样出现在北京琉璃厂，这一年画家张大千打算在北京买房定居，恰逢有一所前清王府要出售，索价是500两黄金。不久之后他遇到了《韩熙载夜宴图》，古董商也价也是黄金500两，张大千最终决定，舍弃豪宅而购买名画。

1952年，旅居香港的张大千决定移居阿根廷，他将包括此画在内的三幅画卖给故宫，这座王府换来的画和另外两幅名画，半卖半送只收了两万美元，此事曾引起身在台湾的蒋介石的极大不快。

陈晓楠：在挽救小白楼散落文物的过程当中，张伯驹、张大千，包括郑洞国等人的名字都值得铭记，是他们的慷慨之风和对文化的尊重，使得那些流落民间的国宝得以了最大程度的保护。在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也不得不提，他就是新中国文博事业的拓荒者，有国眼之称的书画鉴定大师杨仁恺先生，是他发现和鉴定了失踪八百多年的旷世巨制《清明上河图》，是他在碎纸堆里拼凑出了北宋米芾《行书苕溪诗卷》等等三十七件国宝，而且也是他追回鉴定了《簪花仕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发现和考证了《聊斋志异》原稿善本，《女史箴图》、《草书洛神赋》，还有《仲尼梦奠贴》、《草书千字文》等等一千余件的历史国宝。

王庆祥（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杨仁恺就是最早认识了这批货的这个人最早把这些货称作东北货的这么一个人，当时他还很年轻，但是当时他最早在市场发现了这个情况，然后他整个的那个时候的活动就是追踪这些东北货，顺蔓摸瓜，就是做这个事，最后很多东西，现在存在辽宁省博物馆，就是他收上来的。

解说：1963年的一个夏日，杨仁恺在荣宝斋午睡时被人唤醒，说是一个外地青年拿来一些碎纸片，去过很多地方无人能辨识，也无人敢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杨仁恺从这堆碎纸片中更然拼凑整理出三十七件书画作品，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北宋四大书法家之一，米芾的代表作《苕溪试卷》竟在其中。

邱涛：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的真迹卷，然后其他被拼出的，就是说重新复原拼出的东西还有很多很珍贵的，由此就知道，当时卖的人并没有索要很高价格，但是留了一个姓名，他们琉璃厂的和故宫工作人员想寻着这个去看能不能还有更多的，发现留的是假姓名。

解说：传奇没有就此中断，一年之后那位年轻人又拿来一包碎纸片来到荣宝斋，天缘巧合，杨仁恺又在荣宝斋，还带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

邱涛：当时有一个曾经在张学良北平行营工作的一个人叫丁征龙，他曾经留学德国、法国，他识得一些价值，他把这些碎片就买回来了，花钱买回来了，但是没想到他带着这个画片准备到当时叫北平，北平去进行鉴定和复原。

解说：然而就在丁征龙准备去往北京的时候，凭空飞来一场横祸，他被自己的同伴给杀害了。

邱涛：这个杀害他的人由于是跟丁征龙同样是矿工，所以回去被丁征龙的夫人，叫孙曼霞的发现了蛛丝马迹，然后一追查把凶手正法了，这一包物品在凶手被抓的时候扔在地上无人，因为是一些碎纸嘛，没有人关注它，但是丁征龙的夫人知道它的价值，同时又是丈夫的东西，就把它收回来收藏，当时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个事情，就一直悬案，到九十年代在沈阳一篇报纸上登出了孙曼霞为亡夫丁征龙昭雪的这样一个，然后血案凶手被惩罚这样一篇报道中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当年来的人叫丁鑫刚，是丁征龙的儿子，他带来的就是当年丁征龙在市场上所买到的不知哪名的一个东北伪军，他们当时称为国兵，把小白楼被撕毁的很多碎片给收集起来所保存下来的国宝。

解说：这样的故事在追寻国宝的过程中实在太多了，杨仁恺后来回忆到，每一件背后都记载着祖国多磨难的历史，记录文化流传中的千年沧桑，每件背后都有讲不完的传奇与故事。

这本《国宝沉浮录》是杨仁恺先生关于故宫散佚文物调查的著作，书中谈到溥仪带出故宫的国宝，追回的只是部分，另外一部分就此在民间踪迹杳然，有的偶露峥嵘，更多的飘洋过海栖身国外。

宋代大画家李公麟的传世之作仅有三件，《三马图》被国兵们撕成粉碎。而代表作《五马图》现藏于日本京都大学一位法学教授家中。这是南宋大画家李唐的《晋文公富国图》，在琉璃厂被一位收藏家买走后捐给了美国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这家博物馆还藏有米芾之子米友仁的《云山图》，元代画家前钱舜举的《王羲之观鹅图》，赵孟俯《双松平远图》，据统计，美国至少有六家博物馆藏有东北货，其中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最多，计有430多件，件件都是铭心绝妙之品。

王文峰：据现在统计，因为溥仪带的字画是1200多件，后来陆续收集在各博物馆统计的，是溥仪带走又流散的这批字画现在是不到四百件，也就是三分之一左右，当然还有其他一部分可能是已经损坏了，可能有很少一部分还收藏在个人手中或者是流失海外了。

邱涛：我们看到这些宝物的命运，就是他们这个皇朝命运的缩影，它们毁于大火，那么可以说也就是王朝毁于革命，然后他们不断的丧失民间，也就是整个清王室流落民间，然后他们最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那么这些王室最后成为人民的一员，所以这个是很有隐喻性质的这些珍宝，同时它们也扩散到世界各地，整个晚清时候中国扩散到世界各地的珍宝可以说无法统计，可能有上千万件，民间也是无法统计，所以说整个王室的崩溃，也就是中国国宝崩溃，流失流散的一个过程。

解说：目前在世界上，日本、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奥地利、德国、加拿大、意大利、荷兰、新加坡、土耳其、瑞士、瑞典、丹麦、挪威等国的博物馆还藏有清宫旧藏文物，但具体数字是多少已无从考证。

陈晓楠：溥仪带宝出宫的影响到今天一直都不曾停止，从客观上来讲是他导致了故宫文物最大的一次流失，如今故宫文物的身影遍布世界各地，每一件文物背后都有一个特定的故事，它们命运的轨迹也标示着一个国家几个朝代，国运兴衰的历史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