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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聪:我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2013年03月26日 18:09
来源:广州日报

河南与云南的一些农村是中国艾滋病重灾区,与云南以吸毒为主的传播渠道不同,河南农村的艾滋病者多因卖血而受到感染。那里的有些农村,几乎一代青壮年,因为五六十元一次的卖血而感染了艾滋病,同时产生了整整一代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他们被称为艾滋孤儿。

大部分的艾滋孤儿父母双方或单方患有艾滋病,更不幸的一小部分艾滋孤儿本身也感染了艾滋病毒。

根据新华社的报道,目前我国有艾滋孤儿7.6万人,到2010年将达到26万人。今天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把人生与艾滋孤儿联系在一起的人,他叫杜聪。

10年前,年仅29岁的杜聪已经是一个银行家,哥伦比亚大学的学士,哈佛的硕士,在华尔街闯荡的岁月,让这个年纪轻轻的香港人当上了法国一家银行的副总裁。10年后的今,杜聪总是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拉杆箱,穿行于艾滋村,本来略带洁癖的他,走进一个个破败的家庭,看着村头田间的一座座新坟。

“我从来没见到这么大的苦难在这么小的地方发生”。于是,他辞去年薪百万元的工作,专职救助艾滋孤儿。4年里,他创办的智行基金会已经让4000多名艾滋孤儿回到学校。

“在开始救助孤儿之前,我从来没有失眠的习惯,但这些年来,我不止常常失眠,还常常做噩梦,有时候会在凌晨时分惊醒,然后无缘无故地哭起来。”出现在记者面前的杜聪细心地拢了一下头发,语调轻柔,显得很温和。

他说,“与非洲一些地方艾滋病感染者年龄层比较平均的情况不同,这里的感染者集中在30岁~40岁的青壮年,于是在这些村庄中,中间整整一代人悲惨地死去,老一代的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在风烛残年承担起了种地,赚钱,照顾孙子的重担,经历着身心的双重折磨,孩子们失去了父母,没有经济来源,在歧视和苦难中面对人生。”

他永远都不能忘记2001年夏天去到河南考察的经历,他们一口气跑了数个村庄,“其中一个村有个大队,几十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艾滋病人,在阴暗的、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躺着一个个年轻而病危的人。当时药物十分缺乏,病人普遍发烧、咳嗽、腹泻,长满了疱疹。”

他记得,有一户人家本是三代同堂,有六个兄弟姐妹,为了盖房子去卖血,结果全部染上艾滋病,六个兄弟姐妹死了五人,最后一个奄奄一息。年近八旬的老父亲天天搬运砖头,用运一块砖头赚的几分钱,来养活孙儿孙女。有一个老奶奶,她的两个儿子已经死了,媳妇丢下两个被感染了艾滋病的孙子走了,孙子成了老人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当杜聪到她家的时候,老奶奶的一个孙子已经死了,另一个孙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老人家告诉杜聪:“等他们两个都走了,我也就可以走了。”那悲凉的语气久久不得散去。

空荡荡的新房和一座座新坟

杜聪告诉记者,他的眼前经常出现两个场景:一个是村庄里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子。这些房子很新,盖房子的钱中有相当部分是农民们五六十元卖一次血换来的,房子盖好了,人们也逐渐死去,房子成了空房。和房子相对的是农田里的新坟,在六个星期一次的回访中,杜聪都会发现新增加的一抔抔黄土,黄土下掩埋的人也许正是他前一次家访的对象。“有一次,我经过村头一片田地,正好有两个男人在挖墓地,大大的深深的土坑,我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不知道是给家人挖还是给自己挖,我不敢去问。”

第一次走访的结果是,包括杜聪在内的五个大男人蹲在村口的玉米地边痛哭了一场。

这不是杜聪第一次接触艾滋病。在美国发现首例艾滋病的25年前,杜聪还是一个中学生,有一天他的数学老师突然死亡让他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艾滋病。杜聪所住的旧金山在当时是艾滋病的高发地之一,进入大学后,杜聪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而同性恋的圈子同样是艾滋病的高发人群,他周围陆续有朋友死去。一直以来,他对艾滋病有着特别的关注。

就在离开农村前的一个晚上,杜聪彻夜难眠,倚在窗前,仰望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他下决心,要为这里的人做点事。

建救助体系助四千艾滋孤儿

他的决定遭到了母亲的激烈反对,“母亲觉得我们把你送到哈佛,念书毕业,不是用来做义工的。而且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跟你毫无关系,那么遥远的一群孩子?”但杜聪的想法是:“这个世界少了一个银行家不会死的,但如果不做救助行动的话,这些孩子会在社会生活几十年,对社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而且孩子们长得很快,不赶快救助就晚了。”他辞了年薪百万的工作,把自己创立的智行基金会移师中原。

杜聪把救助的突破口选在教育,并选择了最为稳妥可行的救助体系:以村为单位,凡是村里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入学。他把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解释为父母双方或单方患有艾滋病的孩子,而且基金会将把学费直接付到学校,以免被挪作他用。

目前,杜聪的救助已经扩大到河南、安徽、山东和广东四个省的60多个村,受助的孩子从第一学期的127名,到目前的4000多名,其中有200多名是艾滋病患儿。最让杜聪欣慰的是,这些孩子中已经有400多个考上高中,超过100个考上大学。杜聪说,智行定的标准是救助孩子们一直到初中毕业,但是对于考上高中或者大学的孩子,智行将继续负担学费,这对于在苦难中挣扎的孩子们最大的激励。

除了教育,他还操心着孩子们的未来。考不上高中的孩子,杜聪想方设法给他们寻找职业培训的机会,介绍到东莞一些港资企业工作。“第一批是三年前送来的,大约有几十个孩子吧,只有老板知道他们是艾滋孤儿,有一个已经升了两次职了,第一次升职的时候,他买了块手表,要做管理工作了,得准时。”杜聪很高兴地告诉记者,“我们只是想帮助他走好进入社会的第一步,这一步影响着他们的一生。”

创鸡蛋策略被政府推广

杜聪的救助历程充满了坎坷,但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因为种种机缘,他的基金会最终成为为数不多的在第一线展开救助的民间机构。

[责任编辑:赵思斯] 标签:杜聪 艾滋孤儿 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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