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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彝族毕摩眼中的艾滋噩梦:大凉山的痛

2011年08月25日 14:39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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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是以虎豹、黑鹰和火作为图腾的勇敢的民族,虎豹来了,他们有箭和矛,蝗虫来了,他们有火把插在田里,疾病来了,他们有山上的草药和毕摩的祈福,能像风一样在山崖上筑巢,可是艾滋病和毒品来了怎么办?

沙马史体尽力给寨子里的年轻人讲吸毒和艾滋病,也去为吸毒得病的做法事,“留下的人会安宁,死去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你走你的吧,你好走,你自己已经走上这条路,你已经变成鬼,不要招惹你的后代,还有活着的人。”

“在我们的彝族人心里面,灵魂是一直活着的。白色的路是祖先走的那条路,是干干净净的纯洁的路,是通到天堂的路,可以和祖先的灵魂在一起。”

在越西县的爱心班,因为父母吸毒、感染艾滋病的孤儿们有什么样的心愿?他们一个一个举起小手说:“我想要铅笔。”

“我想要本子。”

“自行车。”

“篮球。”

“暖和的衣服。”

……

8岁的阿加伍果最后一个说:“我想要一双鞋子。”

天真的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已经是凉山地区的冬天,山里都结冰了,夜里的寒风吹得人哆嗦,可是阿加伍果还光着脚,穿着一双破烂的拖鞋,“我只有一双鞋子,”他自己也害羞得笑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洗了就没有换的。”

12岁的日罗刚把想要的画在画上,那是一张简单的画,绿色的房子,黑色的烟囱,暖黄色的窗户。

“这是什么呢?”老师问。

“……家。”他小小的声音说。

沙马史体知道这些孤儿的情况,给自己孩子说:“我在外面教育别人,你就做点好事才对。你要好好听话,好好读书。我是一个小小的名人,我是教育别人的,你做这些(吸毒偷抢和艾滋病),我也没有脸面活下去。我们两个就一起死。”

沙马史体最难过的是:“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在吸毒、得病,海洛因和艾滋病是最伤害人的,有这两个事情,再过三十年,我们彝族人就完了。”

喜德县艾滋孤儿组成的爱心班

初醒的山寨

一首彝族歌曲里唱道:“大凉山,最美的花朵……美丽的山寨,我可爱的家乡,这里的太阳最明亮,这里的月亮最美丽,山里有飘香的荞花,山下有金黄的稻田,满山的羊群像白云,美丽的家乡啊,叫我怎能不留恋。”可是这朵最美的花朵,在美姑县竹核乡大温泉村的一位女感染者眼里已慢慢枯萎,她说:“我们村里的青壮年大部分都吸毒,几乎每个家都有一个艾滋病感染者,这样下去,以后连给村里的老人送葬的人都没有了。”

沙马乌呷,年轻的即将继承沙马史体毕摩职位的初三学生,沙马家的第29代毕摩,尽管他还不会写彝族的文字,看不懂父亲的经书,穿着新式“李宁”旅游鞋的他甚至不会缠彝族传统的包头,但他担心的是:“和我一起玩的,有的人已经吸毒得病死了。别人说我们吸毒,得艾滋病,我自卑得很。”

沙马乌呷原来的梦想是上大学,考摔跤的专业,可是学习成绩不好,父亲说,沙马家的毕摩是不能断的,沙马乌呷才开始真正考虑学习毕摩的事情,这将是他像父亲一样一生的事业。这时候他才开始觉得,父亲是有些神奇的人,父亲能帮助那么多人对吸毒和艾滋病不再恐惧,他也慢慢看到,周围的乡亲是如何面对大凉山这块土地的——除了一点点土豆和玉米、水稻,除了猪和鸡,他们和外面的世界恍若隔世——他们的根脉在这里。

已是冬季,大雾常常笼罩着山峦,到了夜里,凉山崎岖的盘山公路上十分寂寥,模糊的黑暗里,依稀能看到的是汽车的灯光在山间缓缓移动。那是重型装载车笨重的身躯,矿石在车厢里发出巨大的轰隆声。靠近城市的地方,日夜灯火不息的是散发着焦炭和硫磺味的冶炼厂和电厂。

这就是20岁的沙马乌呷熟悉又陌生的家乡,是他的魂魄出发之地。戏剧《噩梦初醒的山寨》里,木乃的老父亲唱着:“我的彝山你怎么啦,我的兄弟你怎么啦,在那条回家的路上,有没有看见我的亲人啊……”沙马乌呷不知道自己的毕摩之路是什么样子,在被骗去外地打工的日子,周围朋友们险些也带他走上吸毒的路。

美洲印第安人有个寓言故事,讲的是一群人在赶路,走得很快。有个老人忽然停了下来,别人问他为什么停下。他说:“我们走得太快了,我的灵魂跟不上了,我要等一等我的灵魂。”这个故事的寓意宛如父亲沙马史体说的——已经45岁的父亲反复说的是:“有吃有穿就对了,不要着急,好好读书,我们发也发不到财,饿也饿不死,你好好听话好好做人就是了。”他希望孩子有一个干干净净纯洁的灵魂。

沙马史体的新歌唱的是:

羊儿运气不好的话

就会碰上狼或者虎

意志不坚定的人

就碰上了海洛因

子孙后代 人要勤俭 如果勤俭 穷人可以变富人 富人不要太狂妄 穷人不要太自卑

 

[责任编辑:楼楚楚] 标签:大凉山 毕摩 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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