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虹生:邓小平为我父亲的追悼会念悼词
核心提示:张闻天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共在一个相当长时期的重要的领导人之一,张虹生是张闻天和其妻子刘英的独子,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大公无私稳重而厚道,待人接物谦虚儒雅,但是对待儿子,却十分严苛到不近情
张虹生被扣上“坏学生”的帽子
张虹生:那时候号召那个说是“做第一代有文化的劳动者”,那么干部子弟当然报名不多,那我就要给干部子弟争口气,你们说干部子弟不行,那我就去,就是我去了,临走以前谈过一次话,谈过一次话他就是,你愿意下去,你就下去,反正是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是革命工作。但是你下去你要吃苦,准备吃苦这是第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不要后悔,你干你愿意,这是你自己愿意去的,那你就要干好。
姜楠:张虹生带着满腔的激情和信心,来到了天津茶淀农场,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所做出的这个决定,每天起早贪黑,耕地、播种,几乎看不到能为国家做些什么,但是考虑到答应过父亲,要吃苦完成革命工作,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两年以后,也就是在1959年,张虹生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参加高考,继续上学。
解说:1959年,张虹生自己报名参加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他很想报考外交学院,但是考虑到自己两年没有复习过英语,害怕分数不够,就找到了父亲寻求帮助。
张虹生:我一开始是想填外交学院嘛,后来我就跟我我父亲说了,我父亲就跟我说,不行,说你有本事就上,没有本事就不要考。他说完以后他不光不给我问,因为是夏天,高考是那个夏天吗,他干脆他走了,他到北戴河去了,到北戴河开会呀什么那个,走了,所以我找人都没地找,所以我以后也不求他。
解说:没有得到父亲帮助的张虹生,放弃了外交学院,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与此同时,经常居住在王震家中的张虹生,从王震口中得知,父亲由于一次发言,被撤销了职务。
张虹生:因为当时我经常住在王震家,住在王震家,跟王震的孩子关系比较好,那天我在他们家,王震就说,他说虹生啊,你父亲犯错误了,你要跟他划清界限啊。我说政治上应当说我跟他划清界限,但血缘上我不可能跟他划清界限,他是我父亲,一万年以后也是我父亲,我怎么跟他划清界限。
解说:1962年,随着“整社”运动的开始,张虹生被分配到东坝人民公社,农场的生活十分辛苦,每天半斤粮食,对进行农耕作业的人,是远远不够的,粮食严重短缺。
张虹生:全队养了一口猪,因为那个时候有这个任务,必须要养猪,养了一口猪,那个猪一年多了,还没个狗大,比狗还跑得快。你想想,那么高的墙一蹦就过去了,瘦的不得了,也没东西吃吗,98户人我去访问了96户,问他们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结果他们的要求,第一个就是解散食堂。
食堂是吃不饱的,吃不饱的,这个粮食拿回家来,还可以什么做稀一点啊,做什么配点什么东西做着,那个代用品吃,但是在食堂,就是那么一碗糊糊,什么也没有,所以都希望拿回家来吃,这是第一点。第二个要求就是分田到户,就是包产到户。
解说:解散食堂、包产到户,这是在那个年代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张虹生却这样做了,虽然做法得到了当地群众的支持,但是解散食堂的第二天他就被调回学校,受到了批评。
张虹生:没有想到会给我个“坏学生”,勒令退学,也奻想到把这个问题跟我父亲的问题连到一起,因为我们终究在这个,革命环境里长大的,对吧,比较天真比较单纯。我们是可靠的一批人,批判完了以后,给我定性“坏学生”,完了以后勒令我退学的时候,我临走的时候,我还跟那个党委书记争呢,我说我们两个三十年以后见分晓,看看谁对。还争,不服气啊,那肯定不服气啊。
解说:被扣上“坏学生”的帽子,以及受到父亲的影响,张虹生很难在北京找到工作,母亲刘英在王震的帮助下,让张虹生去新疆,继续在农场工作。
张虹生:我就跟我父母亲说,那我就只好到外地去工作,我说工厂里去不了,我就再到农场去吧,印象比较深的就我查那个,新疆不是那个水浇田嘛,在这个水浇田这个田埂上,查这个水漏不漏水的时候,我就想一辈子就是这样过去了,未来也没什么,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了。
解说:度过了短暂的适应期,张虹生很快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他一面像老工人学习技术,一面开始利用自己的文化知识,对种植技术进行研究,而这也让他深切感受到了农业工作者的艰辛。
张虹生:我既然干这个工作了,我干什么我就要干好,这是父亲对我的要求,也是我的习惯,所以你让我喂牛的时候,我就研究养牛,那个还买了很多书,我赶车时候,就跟那些老工人学,我种地的时候,我什么都种过,种过棉花,种过稻子,种过麦子,还种过玉米。
我最怕的就是麦子和棉花,割麦子是一割两三个月,那个腰都直不起来,跟断了一样,定额还很高,一天一亩五,就定额是一亩半,想我最后能割两亩多,一开始是是弯着腰割,最后弯不下去了蹲着割。
拾棉花很苦的,八月份就开始开花了,它开花是从下面往上开,新疆的是长绒棉,专门培养出来的一种,“胜利一号”一根一根的,就一根,不高,就这么高,两边都长着棉桃,一亩地三千多株苗,就是这么一根一根的,也是弯着腰,从最底下的开始,摘完,这个摘到最后,十二月,一月时候前面一个人用棍子打着,把那个霜打下来,后面一个人拾棉花,你说苦不苦。
解说:在新疆的生活,张虹生住在地窝子里,每天重复着不变的耕种生活,虽然身体上劳累不堪,但是他却没有太多抱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虹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张虹生:我到新疆以后,一开始没什么书看,我就经常到宣教科去看书,我爱人就是那样认识的。
她原来在宣教科当干部,我爱人年轻时候蛮漂亮的,后来我到那里看书,正好她在那儿,她管这些书,我心里想,新疆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呀。第一印象就是这个,是我主动追呀,追追追,最后就成了。
解说:由于繁重的农耕劳动,张虹生患上了肝炎,在新疆治疗了一年多,都不见好转,反而变成了慢性肝炎,于是他写信给父亲,想要回北京看病,却遭到了父亲严厉的拒绝。
张虹生:我父亲说你有什么资格回北京来治病,新疆的那么多农工,能够在新疆治好,你为什么治不好,这是他给我的回信,你就在新疆治疗,你治不好那你就跟新疆工人是一样的待遇。
后来他可能也感觉他这个话说的太重了,他就这个给我寄了100块钱,说你营养营养,这就是他对我的。很难想像呀,绝对不准我有一点点特殊的思想,所以有一个时期,我跟我父亲的关系就很紧张,有一个时期,我甚至于怀疑你是不是我的亲父亲。
姜楠:从1962年到1975年,这13年的时间里,张虹生和妻子一直都在新疆,过着艰苦的农耕生活。正在这期间,他们一共哺育了两个女儿,但是他回去看望父亲的次数,并不多,十几年的时间也就只有五次。之所以次数这么少,一是因为路途实在遥远,二则是因为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平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都只是寥寥草草的几句话,就连儿子要回去新疆了,他都不出来送别。
张虹生回忆,父亲最后一次见他,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得很重了,手放在胸口,连喘气都困难,这一次父亲坚持要为他送别,一直目送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是父亲第一次送他,也是最后一次。
解说:1975年,张虹生到广东肇庆探望父亲,这一次父子俩聊了很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张虹生都不能释怀父亲对自己的冷落,这次的见面父子之间关系得到缓和,这也是多年来父子之间最亲密的一次见面,思想上面不再聊。
张虹生:到肇庆以后,他那个时候工作是不工作,但他写东西,我父亲到肇庆有一份肇庆文稿,他比较对经济比较关心,就谈当前的经济。他跟我说,讲过,他说你说计划经济不好,但是资本主义国家,现在实际上也搞计划经济 。
解说:由于从新疆到广东路途遥远,张虹生和探亲假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路上,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次的相间让张虹生感觉到父亲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张虹生:我走时候他就送我,因为我是坐船走嘛,到广东是坐船,他一直送送送,送到他走不动了,心绞痛犯了,他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我走,那个时候那个眼神可有人性了。
心里特别不舒服,过去我离开他就离开,那时候我才感到,哎呀到底是父亲,有点舍不得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而且他坐在那儿,一直看着你走到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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