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当年北洋军阀打仗排兵布阵如同儿戏

2010年06月08日 10:42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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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中日电影都有点美化战争

查建英：所以我发现咱们可能也就能打败印度，中印之仗，咱们胜，你发现没有，前一段网上流传过一个中印阅兵式的比照，中国要跟印度兵比较起来，我看一个照片，中国一个硬气功，拿一块砖，往头上一撞，就粉碎，印度都是玩瑜伽的，几排，上树的，穿得还特别漂亮那种，你感觉是一个审美效果特别好的阅兵式。

窦文涛：我跟你说。

张鸣：解放军还行，从八路军到解放军其实它不玩花架子，它为什么能赢呢？其实它真不玩花架子，因为它没资格玩，连服装都不齐，说红军整齐服装，没法整齐服装，颜料都没有，咱们拿草木灰给染了，灰不拉叽的，你看他们当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没法玩花架子，玩不起。

窦文涛：但是你看这是打出来的，中国人是不得不打的时候，最后你看，真正战争，中国人打得越来越实打实的样子，我觉得后来到抗日战争，知道真要杀人流血。

张鸣：对。

窦文涛：打出来了，但是你看一到城平日久，就开始讲究虚的。

张鸣：不打仗就开始玩花架子，你看北洋水师那时候，本来想好好练，本来指望他富国强兵，那时候世界第七，比日本排前位的，很牛的，本来是指望的，后来越来越久之后，开始玩花架子，什么呢？玩队列，军机处玩队列，指挥一指挥，手旗一指挥。

窦文涛：看军舰怎么能排成一条线。

张鸣：醇亲王代表慈禧太后阅兵，一看玩得挺好，一说打靶挺准，有些就是炸点，但是我让您老看着漂亮就行了。

窦文涛：预先在这儿埋伏好炸药，这打出去，那边炸了。

张鸣：因为你要想实弹射击，没准领导一看的时候，平时都能打准，没准一激动，打偏了，领导看着不舒服，干脆炸点就完了，亲王不懂，看不出名堂来，所以就玩花架子，在往前走也是如此，原来的清军的时候，清军就是玩花架子。比如我名额500人，顶多我弄250就不错了，有的甚至100人，到时候紧要的时候，我再雇人，但是肯定有几十个人是能玩的，什么骑马，马上射箭，马上翻跟头，什么爬竿，做这些，有几个人玩得挺好了，齐活了，后来曾国藩说这样不行，曾国藩练军的时候，力革此弊，很实在，但是结果等打败太平天国之后，他们也没什么事干了，又开始，又老一套。

窦文涛：所以你知道，我最近还看一个，汤姆·汉克斯和斯皮尔·伯格拍的电视剧，太平洋，讲二战的时候，美军跟日本争夺一个岛，我看见有一个感觉，我用词不一定准确，整个东方，包括日本在对待战争这个事情上，都有一种精神性的东西，美国人不同，美国人是完全的务实主义者，打仗就是这样，瞄准了，打死你就是打死你。你看包括日本打仗算是很牛，很厉害，但是你看也有一个问题，打到后来，美军在那儿感慨，为什么不投降呢？美军打得心理崩溃，你们打不过，那个日本鬼子，我认为是一种求死仪式，所以我觉得它不是一个打仗，是两种文化的冲突，它觉得不行的，日本就是光着膀子，举个刺刀，就出来，美国兵就防备他们突然出来，把他们都干掉，最后变成了一个徇死，打仗最后变成一个不是实打实的一个事情。

查建英：我联想到西藏，历史上有一名英国的军官，叫荣贺鹏，他进藏的时候，打得很惨，英国军方进藏的时候，到什么程度，看这些藏人，武器本来悬殊得没有办法，就这么往上冲，就愣往上冲，他怎么就不缴枪呢，最后完了以后，说看这些藏人死了这么一片以后，都吃不下去饭，因为对于英国军官来说，这是一个没有荣誉的战争。

窦文涛：屠杀。

查建英：可是西藏那边也是，看前边真死人了，最后都很沮丧，都不掉头跑，低着头走了，后来一问为什么呢？说我们都是被活佛，被喇嘛给我们念过咒语的，一念咒语他们就应该死的。

窦文涛：跟义和团一样。

查建英：就是，我们应该是不死的。

张鸣：也有这个文化，实际上过去，包括国民党军队和日本军队，实际上都没有这样一个观念，我到时候可以光荣投降，我可以光荣投降，基本上都不允许，不允许你投降，国民党军队也是这样。

窦文涛：你说这个电影，我就发现，对战争的美学，现在我看太平洋战争我就想到《拯救大兵瑞恩》，就美国好莱坞现在拍战争，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就是让你看完了不想打仗，就是说战争是残酷的，这也是务实的，实打实，一枪一个。

查建英：里边我记得最深的细节，兵被捅死，慢慢的死之前。

窦文涛：就像这个电视剧，太平洋这个，最近很多人看，我就说是什么呢？他这样拍出来，爱国青年，报名的时候，一腔热血，最后在太平洋诸岛上变成一腔恶梦，一个恶梦，真打死了，很残酷，非常残酷，这也是真实，但是我想，你看咱们看冯小刚，冯小刚还是《学拯救大兵瑞恩》，开拍战争比较写实的，残酷这一面，在这儿之前，包括拍三大战役，这个战役看了让人想打仗，站在共党一方，势如破竹。

张鸣：共党打半天还打不死。

窦文涛：包括咱们以前的战争电影，都要，我跟你说，我甚至看到日本拍的战争电影，他们当年也都是美化战争，就是要让你看了之后，想打仗，你发现东方的文化，古老的地方老是给一个实打实的事。

张鸣：他就是对生命不够尊重，对个体生命不够尊重。

查建英：对，本质上就是这个。

张鸣：因为生命低于国家精神，或者低于什么精神，这个不是太好，因为西方是个体生命是第一位的，你不管什么都没用，国家政府都没用，第一位的，但是我们现在一般是国家高于个人，个人要在下面，国家在上面的精神，可能高于国家，日本其实也这样，这样就是说，你不能，你为了精神，你为了什么就要牺牲。

查建英：包括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种态度，我们都把一个，一个很残酷的现实给美化，审美化了，我记得20年代，其实还是好莱坞写剧本的美国人，到北京来住的时候，写一本书，发现东方人，观察周围北京人的态度，怎么特别有弹性，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变成一个好看，好玩，都可以超脱，后来他说其实背后，因为中国人太习惯面对无数的这种大的灾难，它毫无办法，在无可奈何之后，还要有某种自尊，对自己要说得过去，其实把这个变成一个戏，我们就看戏吧。

窦文涛：但是你看戏头巴脑，看到最后，你比如说科学和学术，你整天弄院士，感觉咱们多大成就，这也是花架子，你实际上你有什么真正的发明创造的。

查建英：就是梁漱溟说的，中国学术是术无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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