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中国人最近二十年比较急躁
解说:栖身于嘈杂繁乱的外贸市场,身边充斥着的是各种象征中国旺盛劳动力的产品,廉价的衣物、箱包、日用品,这一切似乎与书店,文化等词语,难以沾边,而阿飞和他的旧天堂,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存留下来。后来,他们终于搬进了一个八平米的铺位,主要售卖文化艺术,人文科学类书籍和国内地下乐队独立唱片。这座城市的文艺青年也闻风而至,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找到这间逼仄的书店,并在这里遇见那些与自己有着同样爱好的人们。尽管如此,只靠卖书依然不足以维持阿飞的生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得不在外面接种与演出相关的活,以养活自己和这间书店。
阿飞:到了有门店的时候,最早是3000、4000块钱,后面变成6000多块钱,然后涨到10000多块钱,然后涨到20000多,最后是30000块钱,就是这样很贵,因为随着华强北的拆迁啊,规划啊,越来越寸土寸金,2005年,2006年以后就显得非常的不合时宜了,压力太大。开始我们书店小规模的时候,我们在那觉得挺酷的,在市场里,在市井中,在人群里,有这么一个地方是一个惊喜,或者说自己觉得挺不错的,自己还能享受到。慢慢的你就觉得自己享受不到了,因为人越来越复杂,铺租越来越高,压力越来越大,你就没有这种愉悦的心情,去体会位置带来的快感了。
解说:如今的阿飞,除了经营书店,在电台还有一档自己的音乐节目,平时也会参与组织各种音乐活动,这几天,他就一直在为一个爵士音乐节而忙碌着,书店还是会回去照看,但已不是他的全部。而这间旧天堂新店,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书吧,因为书店专门为客人提供了小坐休憩,看书聊天的场所,同时售卖各种饮品,此外,书店还参与策划组织,各种国内外非主流音乐现场演出活动。阿飞说,这样的结合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同时也承认,这种方式可以更好的留住顾客,盈利方式也更加多元化。因为资金的不足,对于这些私人独立书店来说,从来都是个大问题。
梁文道:我们要注意就是大陆的书店的经营,特别困难的地方在于什么地方?就全世界的书店都面临租金的压力,但是大陆比较难的,在于我们的书太便宜,全世界最通行的比较物价方法,是拿麦当劳的一个基本套餐来比较,你拿一个麦当劳的基本套餐比较,你会发现,在中国有时候一本书的书价,可能跟一个麦当劳基本套餐差不多,甚至可以比它更便宜。但是如果像在美国,一本书的价格平均大概是,一套麦当劳套餐的三倍,在香港也起码是两三倍,所以你用这个标准来看,你就可以知道中国的书价是特别廉宜,不是说的相对于发达国家的那个水平,而是相对于我们内部的消费能力来讲,其他消费品比较你也看到,中国的书是特别特别便宜,那么所以,书店的利润也就变得更低了,这是我觉得中国最奇特的地方,中国是一个读书人口不多,没有什么阅读习惯,租金越来越高,书价却非常便宜的地方,在这样的状况底下开书店,几乎是个注定要亏本的一个事业。
“文化情结”难改大陆实体书店绝境
杨舒:中国大陆的独立书店出现在二十世纪90年代初,尤其在1995年以后进入辉煌时期,独立书店纷纷在北京、上海、广州、南京、武汉,甚至宜昌,齐齐哈尔出现,开独立书店的往往身份复杂,有小书贩,也有学者,机关职员等。但不管身份如何,真正开好一家人文书店的老板,往往是有浓厚书店情结,或者说是有人文精神追求的。他们对书始终怀着一种敬畏,对读书人始终有一份尊敬,也自豪于自己所经营的独立书店,成为城市里的文化景观。但是独立书店经历了短暂的辉煌之后,迅速进入沉寂时期,有句玩笑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破产,就让他开书店吧,虽然是个玩笑,但也道出了独立书店经营的艰难。有人保守估计,从1995年到1998年,当时中国大陆至少建起了1500家到1600家独立书店。然而7年后,这些书店中的四分之三倒闭或转型,以至于坊间公认,如果没有一种理想支撑,做独立书店很难坚持下去。
冯宇(学者):这个很有意思,这个是斯文·赫定的《亚洲腹地旅行记》,这本书是很出名的,再版过很多次的了,那么这是一个比较早的版本了,我这是1992年,因为有一些书就是传说中的书,你猝不及防的,突然间一下看到的话是非常惊喜的,而这本书就是那个时候那间书店给我的惊喜,这家书店给过我太多的惊喜了,我看这个书看得非常入迷,还摹它的插画。
解说:冯宇,自小在深圳长大,热爱阅读的他几乎经历了从80年代开始深圳书店的各种变迁。
冯宇:当时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不要说买书了,深圳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那个城市就非常小,基本上从罗湖过了人民桥就已经开始比较荒了,你一看感觉这个城市,怎么市政府在一片荒地里面,再走一走,这个城市最大的一个商场,就是天虹商场,深圳最大商场,天虹商场又在一个荒地里面,这城市怎么这样,那时候深圳有两三个很小的书店,新华书店就是像传统的县城里面的供销社之类的,黑糊糊的,房子很高,有一点很不好的是,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它还不是开架售书,就是还是有柜台,书都在柜台里面,你看见之后,你说我要哪本哪本,你跟他说,他再拿给你,我以前在长沙,八十年代的长沙的出版业,还有所谓的二渠道的书的销售,是非常活跃的,所以我习惯了那种方式,到深圳来还挺不习惯了,觉得这个地方怎么还挺乡下的,在买书这一点上来说,而且书的种类也非常少。
解说:在冯宇的记忆里,八十年代深圳稍有规模的书店只有三家,解放路新华书店,博雅艺廊,还有和平路人民桥交界处的蓝天书屋,在那个信息尚且匮乏的年代,这三家书店陪伴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而那家由私人经营,以蓝白为主色调的蓝天书屋,也依然让他怀念。
冯宇:它的色彩是蓝色和白色居多,所以显得很醒目,跟灰灰暗暗的新华书店反差很大,蓝天书屋给我的印象比较好,我比较早的在那里,接触到一些美学方面的书,那也是在新华书店不太会看到的,而且它是我印象中,比较早开架售书的,可以坐在那看的,所以经常不一定买书,也在那儿坐半天,但是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两三年的时间就消失了。因为那个时候,深圳有很多这样的书店,悄悄的出现,然后悄悄的消失。
解说:当时的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也掀起了一阵学习的热潮,冯宇说,那个时候深圳有一个现象,年轻人下了班,出了公司就要进课堂,晚上都要上课进修,所以在年轻人中,读书的风气是很盛的。
冯宇:这个很能代表八十年代早期的时候,出版的趣味和大家阅读的趣味,简明新技术革命知识词典,就那个时候大家很关心的,都是新的技术,新的革命,这样一些东西。这个书店很有意思,连名字都没有,是因为它门口写了个abcd,所以我叫它做abcd书店,像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的书店,其实在深圳也出现过很多,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这是很八十年代的一个记忆。
解说:但如今看来,当时的阅读,并不是因为个人在文化上有更高层次的追求,大多是为应对社会的高速发展所带来的实际需求,而所看的书,也都是经济,计算机和法律,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当时深圳经营人文艺术的私营书店,更是凤毛麟角,尽管如此,那些来去匆匆的书店,还是给冯宇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冯宇:华强北一家,华强南一家,实际上这种都是主要是供民工消费的场所,但是只不过对于个人说,它是有一个比较特别的记忆,因为有一本书《我眼中的沈从文》,我在那个书店买的,买了当时马上就看,第一次看到沈从文说我和我的读者都在老去,那种感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家伙,看到一些这么苍老,这么唏嘘的文字,然后身旁是车水马龙很不搭调的环境,能够引起比较深刻的印象,在脑海里面,每一个书店都会有打动你的东西,再破再烂的书店,也都带来美好的记忆,这是肯定的,因为这已经是我生长的一部分,也是这个城市生长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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