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民的西行漫记：为失学孩子行走十五年

2012年03月07日 16:14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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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11月18日，王搏在北大组织了一场最为悲伤的展览，2004告别影展，这一天王搏没有在现场出现。

陈晓楠：你为什么不想去现场？

王搏：那个时候就站在那个地方，总是感觉到冷啊，就是打颤，就手也抖。因为那个气氛，已经让我感觉到没法进入那一种气氛，北大的学生他们也在流着眼泪，发那些传单，当时我老远看了一下，我就忍不住，所以我就再没有进那个现场。

反正就记得冬天，北京的冬天非常冷，天气非常恶劣，风也特别大，不停的展板，不停的那个宣传单，就是要么就吹上天，要么就吹成一大片。

陈晓楠：你就远远地看着？

王搏：我就有时候我也就从南门出来。我就有一天，在那个未名湖也坐了一天，三天影展不过也很慢也很快。

解说：在北大影展结束后，王搏一个人回到了甘肃老家，他希望消失，希望默默离去，但曾经和他一起走过的志愿者，并没有忘记他，他们纷纷和他联系，给他寄钱，找展览场地。

在经历了这一些旅程之后，王搏发现，他已经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农民一样，在家里平静地生活下去，这一次在王搏的心里是这样一个信念，救一个是一个，能走多远走多远，于是王搏三度拿起相机，这一次他将镜头对准了代课老师。

陈晓楠：孩子们都在床上是吗？在炕上。

王搏：在炕上。

陈晓楠：没有教室吗？

王搏：没有教室。天暖和的时候就在外面上课，天冷了就在炕上上课。

陈晓楠：他把学生们等于招到自己家里来上课。

王搏：嗯，因为这个地方呢，就是到另外一个中心小学的话，道路是相当危险，山特别大而且特别陡，不小心一脚，一滑就下去了，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

陈晓楠：这个在做什么呢？升旗？

王搏：这是升旗。

陈晓楠：怎么想到用这种方式升旗？

王搏：实际上升旗他们从不做，后来这个老师说是他今天想生一下，但是没有旗，后来就制作了一个红旗。

陈晓楠：没有旗杆，就拿手撑着。

王搏：山上的风特别大，这个时候我也要下山了。他就带着他的孩子一块来送我。我就一次一次强硬地不让他送，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非得送不成，可能送了他有三分之一的路了，我实在就说，你现在再送我就不走。后来他就坐在石头上大哭，他的儿子就是在2005年的3月份，就死在那个，路费都没有，去找他家儿子，而且死在哪里也不知道，最后就拜托我，说是能不能找到他儿子，我当时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陈晓楠：和王搏聊天，你会觉得他的语速真的很慢，讲话声音也不大，笑容很少，可能是多年心绞痛的原因，他随身带着药，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有病，所以他最近经常发脾气，总是觉得喘不过气。

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每一次探访到的那一份触目惊心，他也都背负在心里，所以久而久之，整个的人都变得有点压抑。王搏信佛，只吃素，我们工作餐随便点点什么，他都一股劲地说，点太多了，这个中年男人，让自己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不过我发现只有一个时候他是活跃的，是健谈的，就是在讲那么照片里的故事的时候，我曾经问他说，这么多的孩子，这么多的家庭，这么多的故事，你都能记得吗？他说如果把这些孩子排成一队，我可能记不住，但是他们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我是靠自己的这双脚一点一点走到他们面前的，所以他们的故事我全都记得。

陈晓楠：你现在怎么看待你自己的角色呢？是一个摄影师，一个农民，还是一个慈善家，还是一个志愿者，你是个什么角色呢现在？

王搏：我是个老志愿者。

陈晓楠：你自己怎么养活自己呢？接下来？

王搏：我自己养活自己容易，我又是个农民，我回家以后我种一年粮食，我就吃一年半到两年，有了就花，没有就不花了嘛，只要口粮够吃。

陈晓楠：农民老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