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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中文台
首播:10月23日周二21:50
重播:10月24日周三15:15
1971年的冬天,缅共“人民军”以果敢为基地,出动野战军主力四千人,全力进攻滚弄。潘东旭奉命率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高射机枪”女兵班参战。“滚弄战役”政府军动用了重炮、飞机。血战四十二天,双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潘东旭:我就在封锁那个地方,打到枪管都发烫了。还没有冲锋的时候看见两个人窜出来了,一梭子弹扫过去,两个人影跳起来相继就倒下了。倒下以后,这个时候我们也停止射击了,然后我就突然扑在那个枪托上,哭起来。我在心里就喊:“哥!我给你报仇了!我终于给你报仇了!但是当我走到战场上去,看到敌人死的时候,报仇以后的这种快意突然消失了。敌人也有两个年轻的士兵,被我们打死了,而且死状同样凄惨,当我再往上面走的时候。又有另外的两具我哥的战友。一个叫李学银,一个叫王新全的,也死在那个地方。那种感觉我就在那个山上感觉是非常复杂,那个时候我就,到底是为什么?
晓楠:刚刚向我们描述四十年前的那场残酷战役的中年女性叫潘东旭。也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在潘东旭的履历当中,并没有当过军人的记录。如今的她无业在家,靠给小报写些文章为生。平常连门都很少出的潘东旭,当然也很少会向别人提起她跟我们所说的那战场上的种种。因为那些个词,似乎离她这平凡的中年女性形象太遥远了点,有点不太相称。潘东旭知道,她很难让人相信十四岁的时候她就曾经踏足战场被称为是传奇女兵。她也很难让人相信,她还曾经有一个无比神勇,大名鼎鼎的哥哥。被当地人称作是巴顿将军,她也很难向别人说得清,曾经在一片异国的热带丛林当中。她留下了她自己怎样的理想和激情。也消磨了怎样的血色青春。因为这一切在历史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的记录,也几乎没有任何的证明。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缅共快速发展和政府军抗衡。中国境内大批的知青怀揣着一本描写切.格瓦拉的小册子,怀揣着无限参加国际革命的激情,偷越到了缅甸境内,去加入缅共“人民军”。由于种种原因,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说清到底有多少年轻人冲上了那片异国的战常又有多少人在他乡丧生。我们现在只知道的是四十多年前的潘东旭,是这红色大潮中的一名。
晓楠:现在你还经常会遇到你战友吗?
潘东旭:经常遇到,在昆明的这些战友我们经常还聚在一起。
晓楠:见面还会谈那几年的战斗吗?
潘东旭:见面唯一话题就是谈过去。然后可以一件事情可以反反复复地谈,百谈不厌。
晓楠:你们除了彼此之间会聊这些经历,跟别的人会聊吗?
潘东旭:跟别的人很少聊,因为别人不了解你。你去跟人家聊,人家不一定会感兴趣,会有些人觉得不相信。我自己也觉得很离奇。怎么会这样整个好像就是上帝排练好的一个舞台。
让你去扮演这个角色,这些角色所有的东西都很紧凑。所有的这种衔接让你既觉得这种巧合有点离奇,又让你觉得合情合理。
1969年1月的一天,云南省潞西县与缅甸仅一河之隔的芒海境内走来了两女一男,三个神色紧张,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他们提心吊胆地来到勐固河边界,见四周没人,随即迅速隐入了河边的一片草丛之中。
潘东旭:在那个草丛当中躲着的时候,还很机灵的。躲在那个草丛当中观察一下,看看会不会有暗哨。
晓楠:这都从电影里看来的?
潘东旭:对,电影里看来的。就想着说是会不会那个暗哨突然就会窜起来,然后大狼犬就会扑过来,像抓苏联特务一样的来咬你,就很紧张的观察了一下。真的是有点风声鹤唳的那种味道。我那女同学看见草动,她都会紧张起来。
三个躲在草丛里的年轻人都是云南插队知青。走了三天来到中缅边境,他们要偷越国境,投奔对岸的缅共“人民军”,参加那向往已久,真刀真枪的“红色革命”。三个人中,潘东旭年龄最校那一年,她年仅十四岁。
潘东旭:那个时候我想不管它怎么样,也要闯一闯。往前走,他们就跟着我走。真的是手心里都出汗了。那个时候是很紧张的,勐固河的水很浅,很清的。我赶紧把鞋脱了以后,把裤腿卷起来,第一个下水,水冰凉冰凉的。然后说,没事,赶紧在那儿很压低嗓门的讲话,一切就像小孩子捉迷藏。那种紧张,那种心态。当到了河岸跨上岸的时候,还来不及穿鞋的时候,我跟那个女同学就抱起来,两个人就跳起来。“呕成功了!成功了!”在那儿又跳又叫的,互相抱着就像是什么胜利了。就在那儿欢呼,很豪情万丈的。
踏上异国的土地,潘东旭和两个伙伴向密林深处走去,远远抛在身后的是那个带给她无数屈辱的“反动”家庭。潘东旭出生于云南腾冲县,父母早年就读于西南联大。是小城里最早的“右派”,这“黑五类”的出身,剥夺了潘东旭投身革命的权利。也给她注定了一个暗淡无光的未来,但哥哥潘国英的突然失踪改变了一切。潘:别人一斗我妈妈,我哥哥就拿石头去砸人家的玻璃。人家白天打了我妈,晚上他就去揭人家的瓦片,弄得人家就把他逮住了。逮了以后,就把他吊起来。拿铁丝拴了吊起来,我很记得我妈去跪着求人家。我哥那个时候还很小,他才十六岁。
晓楠:你当时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吗?
潘东旭:我不知道,当时走之前他没有跟你们家里任何人说。他要去干什么?没有说。
16岁的潘国英突然失踪。一个月后,家里才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他的来信。这封信发自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晓楠:你哥哥在信上怎么说的?
潘东旭:我哥哥就说,他现在是光荣的“国际主义”战士了。寄来了一个穿军装的照片。而且他特意穿的是解放军的军装照片。信上还特别嘱咐我母亲,把照片拿到革委会里面去,给那个革委会的主任看。
晓楠:你妈妈接到那个信以后,非常兴奋?
潘东旭:把他照片拿着到处去给人看。
晓楠:不为他担心吗?去打仗去啊。
潘东旭:不担心,我母亲也很天真的。我母亲果然拿着这个信,拿着这个照片,去找“革委会”的领导说,我儿子现在是国际主义战士。
晓楠:别人怎么说的呢?
潘东旭:人家不承认。
晓楠:为什么会不承认呢?
潘东旭:他们说是要有喜报才算。后来我母亲发了信说,人家不承认。我哥还找组织开了一个介绍信来的,正儿八经盖着那个缅共的章的证明,证明潘国英参加了我“缅共”东北地区特务营,但是人家也不承认。
虽然哥哥没有让一家人,成为光荣的革命军属。但哥哥身着军装,手握钢枪的英姿却深深地镌刻在了潘东旭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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