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书斋》作者：爱书之人都嫌藏书的空间太小

核心提示：《夜晚的书斋》的作者阿尔贝托·曼古埃尔提到，自然界可怕的特点，冲破了我们在有秩序的书斋里感到的任何乐观情绪，那是什么呢？那就是所有爱书人必将面对的问题空间太小了。我的经验从来就是如此，不管我选择什么分类法摆放我的书，空间总是很快显得局促，逼使我改变计划，书斋和大自然一样，都不喜欢真空。

凤凰卫视8月14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除非你相信神或者是一个很神奇的宇宙论者，要不然的话，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看起来杂乱无章、万象纷呈，但是其中没有什么秩序可言，一点意义都没有，那该怎么办？于是很多人想到了要从知识或者文学各种各样的自立的手段出发，试图为这个世界找出一些片段的缩影，能够帮助我们解读它背后深埋的意义，而这些片段的缩影就是一本一本各种各样涵盖各种知识范围，描述世界所有方面的一些书籍。

当我们把这些书籍集中起来放在我们图书馆或者放在我们藏书房里面的时候，它们难免零乱，于是我们希望为它排出一个秩序出来，这个秩序就可以看成是我们为这个世界努力寻找的一种意义的架构。但是这个世界既然没有意义，那么我们的图书馆或者我们个人的书斋到了最后也很难穷尽它，它这种努力好像永远是失败的，我们再怎么样想整理自己的书房，到了最后它难免还是会零乱，难免还是有缺陷，或者任何图书馆再完备也好，再完整分类法再好，它也难免还会出现一些知识的缺角，于是我们以为已经被我们构筑了十分有秩序的这个宇宙，又开始从一个角落，阴暗的角落处崩塌出来了。

那么刚才描述的这样一种现象，正是我今天继续给大家介绍的《夜晚的书斋》，加拿大作者阿尔贝托·曼古埃尔，他这本著作其中的一个最重要的主题。那么就像我昨天跟大家说过了，他喜欢从一些个人经验出来。我们来看看他这么写，白天我写作浏览重新排放书籍，把新获得的书籍列入书架，为了节省空间而调整分类，新来的书经过一个时期的观察后受到欢迎，如果是二手书，我把书中原有的印迹维持原样不动。那么到了晚上怎么办呢？我坐下来开始阅读，看着一排排书引诱我，把相邻的书籍连接在一起，为他们编造共同的故事，由一个记忆中的片段，联想到令一个片段去。

然后他又说到了这种私人的书斋，像他为自己营造的这个私人书斋，他又强调跟公共图书馆，虽然在英文里面都叫library，但是其实是不一样。它的优点在于分类或充分适合个人的口味，甚至适合奇异的想法。比如说有这么一位法国作者瓦莱里拉伯，他是患有某种的残疾病，于是他把不同的余种的书包上不同的颜色，英语小说用蓝色，西班牙语用红色如此等等。一位非常崇敬他的粉丝形容他睡的这个病房是一道彩虹，把今夜带给他的眼睛和记忆使他期待着快乐，这个病房当然就是他的书房，五颜六色的这些书籍分类摆好，岂不就像一道彩虹。

然后我们还可以注意到，这个刚才我说的那种自然世界对我们人为的秩序空间的打击。这里面其中一篇文章，一个章节叫书斋空间，这里面我们作者提到，然而自然界可怕的特点，冲破了我们在有秩序的书斋里感到的任何乐观情绪，那是什么呢？那就是所有爱书人必将面对的问题空间太小了。我的经验从来就是如此，不管我选择什么分类法摆放我的书，空间总是很快显得局促，逼使我改变计划，书斋和大自然一样，都不喜欢真空。然后他就说到他怎么样慢慢看着自己周围的地方，地板上、墙角里、床下、书桌上，书堆都在慢慢变高，把整个空间变成腐生植物的森林，树干威胁着要把赶出去。那么这恐怕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烦恼。

然而，就像刚刚讲的，再完备的图书馆，那么搜罗再广博私人的藏书，都有一个黑色的鬼魂。这黑色的鬼魂指的是什么呢？他这么讲，每一种秩序出现之后，就会同时出现他所缺少的影子图书馆。什么叫影子图书馆呢？你比如说你手上，你《二十四史》有20部，那么欠的那4部不完整的那些，就是你这个图书馆的，你的私人藏书的影子了。

那么这样的一些影子给我们什么意义呢？他这么讲，如果每一所图书馆在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他的读者群的影像，那么它也同时反映了不是它读书的那些人，然而即使在最严格的限制下，选出来的图书也会比分类标签广一些，喜欢探索的读者会在最保险，把守最严的地方发现危险，也就是说图书馆总是会涵盖了一些它不该涵盖的东西，或者对例管者、管理员来讲不该涵盖的东西，又会欠缺掉了一些东西，而那些欠缺的东西反过来能够说明图书馆也好，私人藏书也好，总是有选择的，有选择必然是有遗漏的，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那么在这本书里面，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谈到的这个非常著名的瓦尔伯格图书馆，瓦尔伯格图书馆是怎么回事呢？那么这个瓦尔伯格图书馆，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或者叫瓦尔堡图书馆，是一个当年在欧陆非常有名的藏书家瓦尔堡的书室。那这个书室有名到了就是很多名人学者都要求去参观它。那么这个瓦尔堡他的书室是怎么样的，我们可以借着大哲学家卡西尔去拜访他的时候，留下的感慨来做一个说明。

他这么讲，他说在1920年的时候，卡西尔想要去看看瓦尔堡的这个书室。而这个书室它的哲学书室放在占星术、巫术以及名俗学书籍的旁边，艺术概要与文学及宗教紧密的相连。那么这种古怪的排列方法，完全是这个瓦尔堡个人的一种神奇的世界观、宇宙观的表现，而卡西尔巡视完这个独特的椭圆形的迷宫般的地方的时候，他说我永远也不会再来了。如果再到这个迷宫来，我肯定会找不着方向的，而这样的一个图书馆当然就是瓦尔堡这位藏书家，这位爱书人他的一个宇宙非常具体的体现。你只要走进那个迷宫般的图书馆，你就走进了这个人的独特的宇宙观，他的骨干是外露的，能够让你摸得着的。然而，经过战争之后，这整个图书馆的藏书现在搬到伦敦去，原来的形状不复存在，里面的书只能够重新排列用一种比较现代的方法，也比较没有灵魂的方法继续留存在海的另一边了。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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