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中苏关系冰冻 留苏学生感受“冰火两重天”

1959年10月，赫鲁晓夫照例来参加中国国庆十周年的活动，在随后的会谈上，两党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争吵，赫鲁晓夫再次提起中国炮击金门一事，指责中国是冒险的，是对亚洲和平不负责任的，此后两党双双召开政治会议，批判起对方的社会主义，中苏分裂愈演愈烈。

陈劰春（时为中国留苏学生 现任中国畜牧业协会牛业分会会长）：当时九评，评他们赫鲁晓夫的修正主义，他说我们是教条主义，就是辩论挺厉害的，九评呢我回来以后看了九评，就是说他们这个这个不好。

1960年留苏全体学生都被召集回国学习

解说：1960年中苏关系已经由容忍、缓和、分歧走到了破裂的边缘，这一年的暑假，在苏联的全体留学生都被召集回国学习。

傅志寰（时为中国留苏学生原铁道部部长）：因为在国外组织学习不方面，在国内学了十多天吧，就是要我们专门回来讲中苏关系变化，学中央文件。

程志坚：就在这时候发现国内就来一个通知，紧急通知，都要赶紧回国，参加政治学习。

幸伟中：那个时候叫做学习反修文件，就意思是现在的话要跟中央保持一致，他说苏联是修正主义，你们这个方面应该注意一下，看一下，我们回来以后在社会主义学院学习了一个月，学完以后总理接见了我们，但是总理接见了以后都是勉励大家要好好学习。

解说：让留学生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们再次回到苏联的课堂时，课堂上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变化，在苏联乌拉尔工学院留学的陶瑜瑾为此和老师发生了一个不小的争论。

陶瑜瑾：在上课的那个时候政治老师在大课上就提起来说，中国现在领导班子不团结，就这件事那个彭德怀那个庐山会议以后不团结，所以呢现在他们内部斗争很尖锐。

解说：昔日里对中国留学生关爱有加的老师如今在课堂上嘲笑般地批评起中国的政治，气愤填膺的陶瑜瑾在课堂上予以了强烈的回击。

陶瑜瑾：我就站起来，举手了，老师点了我名字，我说蒙柏老师很对不起，我是你的学生，我不应该讲这个话，但是我到这里来是听你来传授知识，不是听你讲中苏之间的关系，更不能听什么中国领导班子团结不团结，你跟课文没有关系对吧，全场就鸦雀无声了，老师也不说下去了。

解说：这次争论很快被校方认定为打断老师讲课的违规行为，并且交涉了中国驻苏联大使馆。

陶瑜瑾：下课那个时候，外国留学生办公室主任把我叫走了，说陶瑜瑾同学，在大课上你打断了讲课老师的讲话，这是不符合我们规定的，不可以的，我说是，我打断很抱歉，但是他讲的不是我们讲课的内容，他讲我们中国领导层里面的一些关系，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讲得很清楚的对吧，后来到了我们党的组织也汇报给我们大使馆，这个我们应该做的。

解说：这场争论并没有让中国留学生回到最初的学习氛围里，相反他们在学习实践中遇到了很多阻力和不可想像的困难。

傅志寰：有的是俄罗斯它不让你学习保密专业，它不让你学了，或者是那一些你想实习的地方它不让你中国人进去了，所以再学习恐怕意思也不大了。

涂蓓蕾（时为中国留苏学生 中国轻工业总会科技发展司原副司长）：我们在那儿中苏关系，那时候我们就有点受限制了，我们那个是轻工业，没有太多保密的东西，他们有些专业比较保密，他们就学不了什么东西。

傅志寰：接受实习，但是有些材料不给你了，那么大面上的东西任何人都可以看，它也没什么机密的东西，但是他有些新的成果，特别是正在研究过程当中的一些新的东西，他是闭口不谈的，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感觉到了中苏关系已经冷却了。

陈先玉：（时为中国驻苏联大使馆工作人员）：感觉到苏联人有点儿害怕跟我们多接触，特别官方的更特别谨慎跟我们接触就，老百姓一般的也有点儿害怕，为什么？它那个克格勃是很厉害的，你是要跟中国人一接触他就要去审查他，所以他们也害怕。

解说：就在留学生们为眼前的很多变化担忧的时候，中苏高层之间的争斗再次升温，1960年6月24日，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在布加勒斯特举行会谈，在会谈中，赫鲁晓夫又带头对中国共产党的方针进行攻击，彭真率中共代表团同赫鲁晓夫进行了严肃的争论。7月16日苏联政府突然照会中国政府，决定召回全部1390名在华苏联专家，同时苏联政府还通知中国，终止派遣专家900名，停止供应中国急需的若干重要设备，大量减少成套设备和各种设备中关键部件向中国的借贷。

李涛：当时中央就考虑要把一批学军工的留学生先调回来，当时总理就决定把这一批留学生一千多人全部调回。

解说：1960年8月，1000多名留苏的学子启程回国，然而回国的路并不顺坦，他们受到了很多检查，甚至几年积累下来的资料不允许带回中国。

陶瑜瑾：特别是到了边境以后，那苏联军队上来就查来了，拉着警犬查来了，不准下车，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查了以后皮箱子打开，那个时候从来没这种事，打开查，他查我们带的资料，你们带了什么重要一些文件等等，其实我们这个资料说实在话在苏联当时工厂里面是公开的，也不是特别保密，但是比较先进，所以他不让我们中国人带走，他为什么不让带？因为它是比较先进，中国没有。

解说：在严格的检查之下，留学生们只有想尽各种办法带回自己在苏联学习的资料，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永远铭记着周恩来总理的嘱托。

陶瑜瑾：我们有个同学非常聪明，他把论文那个上面的封面撕掉，把一个苏联杂志叫《鳄鱼》，《鳄鱼》就是克拉克琪尔的那个《鳄鱼》那个封面贴在上面，跟杂志放在一起，放在桌面上，这个军官一看这个杂志他就不会翻，再说呢我们有一些重要的比如说论文，我们通过大使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