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老兵：第一次杀人时没有害怕 很享受

解说：又是两个落单的越军，他们从540高地的方向，往村庄这边晃晃悠悠的过来，不知是回来叫援军还是有别的目的。越军总是这样，总是这么三三两两出现，但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王志勇：我们在这打死一个越军，还抓到一个俘虏，就把越军的军帽，我们叫筒帽，盖在头上，从树林里走出去，叫他们过来，叫他们过来。越军一看，因为我们的军章和一些东西，远远看一个红的和越军是一模一样的。越军这个上面有点花，但我们这是两块红的，其实一扣这个帽子，看其实看不出来，除了这个帽子。越军一看，就往我们这个方向跑过来，跑得很快，我们拿枪就瞄着他，一直跟着瞄准。

解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名越军已经完全进入射程之内，王志勇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和角度，其实王志勇到现在为止，别说杀人，就是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他把枪口又调整了一下。

王志勇：比如你要打他的脑袋，你要能瞄到他脑袋顶，你瞄准他脑袋，就打中胸部，从下往上打是这个，从上往下打，你瞄准他的肚子，就打中胸部，瞄胸部就会打到脑袋。

解说：说实话，王志勇的这种描述，带着某种冷酷无情的东西，面前毕竟也是活生生的年轻人，但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方能我活，就这么残酷。

王志勇：我一开枪，因为我瞄准了一个，啪一枪，当场他就躺地上，另外一个就打滚，在地上滚滚滚，滚到马路边上，马路边上有那个沟，他就躲在沟里面，这个时候周边都是枪声，除了我们班在右侧还有一个班，就是我们九班，也在往那边拼命打，打得路上尘土飞扬。打了半天他不抬头，看着不对，是吧，他不抬头，停止射击，停下来，如果他是活的就会伸出头来看，把枪瞄着那个地方，就等着他伸头。后来慢慢他头伸出来了，砰开一枪，他就倒那里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了。

解说：屠杀敌人就是保护自己人，这是最简单的真理，也是最残酷的现实。

王志勇：我走过去一看，再开枪要打死他，他们讲班长，试一下刀吧，叫我试刀，试一下刀，我就掏出这个刀来，省点子弹，跑过去，在背上捅他一刀。

甄德志（原四十三军一二八师侦察兵）：实际那个时候好像是还没有，还有点气，还没有完全死掉，我们班长那个时候，我们都带着匕首，他又掏出来匕首，又往身上又捅了两刀，当时就没气了。

解说：匪夷所思的一幕，它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狰狞感，很多年后的今天，王志勇都很难解释，当时的自己为何如此冷酷。

王志勇：第一次拿刀，但是那种感觉，好像是没有那种害怕，而且很享受，亲自杀人，用枪异常地兴奋，想试一下刀的时候，掏出来就毫不犹豫啪一刀就捅过去了，想都没想就捅一刀，那个刀是真快，我们那匕首，侦察兵的匕首捅了他，一刀就进去，噗一下，就噗这种声音，就进去了。

解说：敌人是个很模糊的概念，那些人并非青面獠牙，而是跟我们模样相近，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装束和语言，虽然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是天经地义的，但认知上是一回事，真正下手之后的感觉异常复杂。

王志勇：当时没感觉在发抖，坐在那个尸体旁边我还抽着烟，看着尸体抽烟的时候，那时非常想抽烟，在抽的时候发现全身都在发抖。

解说：王志勇完成了一个军人的蜕变，但他不是心理变态的凶残者，更不是杀人机器，在参军之前，他还是一个高中生，上山下乡，跟其他人一模一样，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要自己承担第一次杀人之后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

王志勇：当时吃的时候，班长吃红烧肉，拿出刀来，挑一罐红烧肉，很酷的样子，拿把刀，一看红烧肉，一看到就好像看到那个刀口，当场我就把红烧肉一丢，在旁边就吐了，吐还没东西吐，就吐酸水。

记者：是因为后遗症是吧？

越战士兵：第一次杀人后留下后遗症

王志勇：当场我就吐，我就想到捅了那一刀，那个红烧肉就是红颜色的，真是红烧肉红颜色的，也不知道是他们做的罐头怎么是那个颜色，就像刀口的颜色，看起来，我们副班长就看，他就闻一下，他说很香啊，你再吃一块吧，我说你们吃，我不吃了，我感到特别恶心。

解说：周围的阵地依旧传来隆隆的沉闷炮声，浓烟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侦察兵王志勇在这个暂时安全的阵地上，做艰难的自我调节。杀过人的兵跟没有杀过人的兵，内心有太多不一样的东西。

陈晓楠：王志勇非常冷静地描述着他的杀人经历，他自己的感觉以及给我们的感觉，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别扭，不只是血腥，不只是狰狞，因为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有时候真的只有一个选择，你死我活，这是个单选题。这个时候我们没法从道德，从人性，从战争罪恶等等任何一个角度去评论战斗中的人，谁都不是生来就是战争机器，谁也不愿意做杀人狂魔，但是敌人又是个什么概念呢？

那些越南军人和民兵，除了衣着装束，除了稍微黝黑的皮肤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上战场之前，磨刀霍霍，杀敌立功的口号叫得震天响，但是真正要杀了敌人，谁也都会承受来自内心的巨大冲击。

王志勇向我们坦陈了他的心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他都无法消化这种影响，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看，王志勇完成了自己的蜕变，他是一个有能力应对复杂局面的士兵，那么再让我们来看看那个新兵，炮兵丁志文的战场故事。

解说：就在王志勇忍受人性煎熬的时候，炮兵侦察兵丁志文也出发了，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新兵菜鸟如何在实战中成长成熟的蜕变。

丁志文（原四十三军高炮团侦察兵）：我们头一天的战斗，2月17号，2月18号，我们的党员伤亡率，还有我们连以下干部的伤亡率是比例非常高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党员当时伤亡率是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几。那就是说当初我们在攻坚的时候，我们的这个干部要打一个山头拿不下的时候，首先第一句话，共产党员上，现在可能人人感觉是很好玩的一个事，甚至有些小年轻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这是绝对真真实实的，党员的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几。

解说：丁志文的战场生涯是从放哨开始的，以前训练时站岗放哨或许是家常便饭，但是真正到了前线，感觉完全不一样。

丁志文：第一次正儿八经放哨站岗，那个时候那是非常紧张，子弹都顶上去，保险都打开了，随时准备打，好在还算是比较那什么，比较定没有去抠，要抠了那就麻烦了。

解说：那是在一个叫那麦的村庄，位于中越边境，这个时候虽然前方有自己的进攻部队，但并不意味着靠后的炮兵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