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海: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梦熊兄,好,非常感谢。我们现在连线一下,在北京现场我们请出时殷弘教授,显然刚才刘梦熊先生是强硬派,认为应该用压力来迫使日本来屈服,或者就范,你怎么看?
时殷弘(人大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我觉得这个刚才刘先生描述这个钓鱼岛问题上,中国的严正立场和中国同日本斗争历史,这是描述的完全正确的。目前的问题就是中国坚持主张完全合理的,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特别是钓鱼岛主权永远属于中国。日本方面的传统的立场就认为钓鱼岛是日本的领土,这个是特别恶劣的,就是比如说2004年,对华采取很不友好态度的小泉,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基本上用我们中国话讲叫外交解决,而不是国内法解决。但这一次由于本国内的政治背景,日本国内政权发生了一些变化,同时日本对外态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这次日本非常顽固的强调,钓鱼岛日本领土不存在任何领土争端,所以钓鱼岛周围发生事情,要用日本国内法,这个立场到今天没有丝毫改变。
中国都同它进行了坚决斗争,这个情况我就觉得全世界都认为中国这个回合赢了,这个问题能不能解决?我想如果中国把胜利定义在迫使日本要改变钓鱼岛不是日本领土,恐怕在今后一段时期还是做不到的。因此中国已经采取了多方面的措施,已经赢了这个回合。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要不要争取全胜,要不要穷追猛打,穷追猛打会引起什么样的国内和国际反应,这些都是应该持续考虑的问题,我想中国已经施加了非常大的压力。
邱震海:好,有关这个问题我们来听听刘先生的意见,梦熊兄你怎么看?
如何看此次中日僵局的后续?
刘梦熊:我觉得这个日本这次放人,我们当然为詹其雄船长平安归来感觉到高兴,但是也不必把这个事情看作是什么太重大的胜利。第一日本说要保留处分,就是说用国内法来起诉这个事情,没有完结。第二来讲,日本也拒绝劫持我们的渔船,绑架我们的船长,这个非法的行径对我们道歉和赔偿。第三,到现在来讲,还口口声声否认钓鱼岛里头存在争端,也不认为是存在领土的问题。所以从这个大局来讲,我们把自己争取的定位放在什么地方呢?就是说要放在这个对钓鱼岛里头的主权我们认定,如果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放人就是一个很技术性的问题。如果我们真的是要把这个钓鱼岛的主权用公权力来宣誓的话,我觉得来讲,还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的渔政船两艘去到那个地方来讲,也被它海上保安厅的船只来碰撞。唯独我们的舰艇一千吨,三千吨那些总共有8艘之多,所以我觉得来讲,我们要加强这方面的去那边巡逻、护渔、护航的力度和强度,必要时来讲还可以出动东海舰队去那边巡逻,公权力缺位根本就不能真正有效的算数。
邱震海:好,时教授你怎么看,显然刘先生对您的观点非常不满,他认为目前公权力的缺失,这个胜利不应该就光停留在这个阶段,你怎么看?
时殷弘:我觉得这个实际上事情都是很不容易的,我觉得中国政府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注意,和对日本产生巨大的心理震动,我们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这个胜利,局部性的胜利、阶段性的胜利是非常重要的。
邱震海:但是有没有一个问题,下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的话,日本还会动用国内法,也就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中方反制措施如何更具针对性?
时殷弘: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中国如果下次再这样的话,中国至少也可以用这次的措施,这次的措施很厉害,包括外交暂停接触,包括实际上的经济制裁,包括很多的非常严厉的措施。当然我们今后在钓鱼岛附近的海域包括在南海海域,应该增加自己的主权承载,增加巡航活动,增加护渔活动,当然我们中国有一个全局,一般情况下,我们应该有一个底线就是说避免发生军事冲突。
刘梦熊:我觉得放人比较低层次,更深层次的考虑是说要反思一下,我们30多年前提出的对钓鱼岛问题“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个主张现在还是否有效。我觉得现在是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命题来衡量的话,显而易见,在日本用国内法来起诉我们的船长,这种情况下来讲,表明了我们“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个主张已经是一厢情愿,失去了可行性,所以我们要重新检讨,我说觉得这个才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邱震海:好,非常感谢二位嘉宾。
时殷弘:我们必须反思,但是反思必须是比较具体和复杂的,这个过去的东西不适应形势应该抛弃、应该改变。但是过去东西里面有一些成分,对将来还是有重要意义的。
邱震海:一次规模不大的撞船事件,开始是引出了许许多多的、多层面的问题,刚才在两位嘉宾的讨论当中,我们已经看出双方的观点存在严重的对立。休息一下,广告之后,我们继续展开讨论。
叶千荣:中日交锋进入第二回合 日本企图获得国际社会支持
邱震海:中日钓鱼岛撞船风波之后,中日双方一方面如何走出僵局,另一方面中国方面如何具有针对性的进行反制的一个现场电视讨论,刚才我们看到其实在北京和香港的双方嘉宾,在相同的立场之下,在不同的切入点上,似乎有一点小小的分歧。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在东京现场请出叶千荣先生,你好千荣兄。首先你怎么看刚才两位嘉宾在切入点上的分歧?你怎么看?
叶千荣:我想有必要指出的是,现在中日双方的外交交锋已经进入第二回合,所谓要求对方赔偿的要求,都只是及其表面的,因为双方都知道不可能得到答复和回应。现在的关键是9月29号,今天此刻,日本已经非常明显的抛出了下一步的战略,那就是在10月3号和4号,将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的欧亚峰会上,向各国诉求日本的立场,企图获得国际社会的理解和支持。同时通过昨天官房长官仙谷由人,正式向外界所表明的那样,他强调我们希望举行中日首脑会谈。现在已经抛到了中国一方。
因此对于一个明显知道事实上无法举行的中日首脑会谈,日方作出这样一个强调,是要想向国际社会表明,日方的冷静、理性和宽宏大量。无论是在放人问题上,和在事后主动要求首脑会谈上,同时它预测中国不会接受,由此而进一步凸显中国在这一问题上的与日本不同的做法,因此这个回合是一个向国际社会互相争夺舆论制高点的回合。我认为中国在这个问题上,除了不断作出义正词严的表态之外,应该作出积极的回应,把抛回的球抛回去。
邱震海:好,具体来说,你有什么建议呢?
叶千荣:首先日本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事实上处在一个悖论的状态,日本政府声称这个问题不存在领土问题,昨天前原外相再次在国会外交委员会表示,不存在领土问题,这个问题不应搁上台面。但是同时又向国际社会诉求,事实上使它成为一个问题,我认为中方并不应该简单的拒绝首脑会谈,而是应该提出必须把客观存在的问题,作为一个议题举行首脑会谈,如果日方接受的话,这个问题就客观事实上成为一个问题。如果日方因为议题将会出现这个课题,而拒绝首脑会谈,拒绝使它成为首脑会谈的议题的话,首脑会谈因此而未能举行的责任,也就非常明显了。
邱震海:但是从中方历来的行为思维逻辑来看,似乎是要日方先做出一点什么事儿,然后才能找到一点下台阶,然后才能同意举行首脑会谈。您觉得这次坦率的来讲,中方会不会再次跌入这样的一种我们称之为“思维窠臼”,有可能吗?
美国一再明确钓岛属于日美安保条约的范围
叶千荣:我想作为一个外交部门最为重要的,或许是搜集每天发生的最新信息、情报和及时做出积极的对策与回应,这恐怕是比高举旗帜,和反复重复自己的坚定立场更为重要的。今天这个问题的长期化已经在所难免,获取国际社会的支持和理解,同时如何向对方展示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对策,正是双方现在博弈的关键。现在我在这里介绍一下,昨天前原外相向外务省下了一个指示,他要求日本驻各国的使馆立即向各所在国政府,阐明日本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他尤其强调向各国政府介绍中国在这个问题上向日本、对日本做了什么样的措施,他认为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所采取的反制措施,正在引起世界的注目。换句话说他认为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所做的措施,会导致中国软实力和形象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