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在黄万里看来,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是建立在一个错误设计思想基础上的工程,因为它违背了水流必须按趋向携带一定泥沙的科学原理,“黄河清”只是一个虚幻的政治思想,在科学上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如果强制上马,比将淤田地,造成城市灾害。
杨美卿:他认为自然界的力量肯定比你的水库力量大,自然总是向下,既然它能够造就广大的平原的话,就是把整个西北的黄土高原全都冲刷下来的,所以你拦不住的。
赵诚:如果说你要建了一个大坝,一下这个水流量,就是说黄河在这儿水流变缓,那么渭河的水呢,就一下就冲不出去了,而水面也相对抬高,渭河的水冲不出去,渭河就会加速淤积。
解说:渭河的淤积不仅对上游容易造成巨大的水灾,更是会将两岸农田破坏,在参加这次会议的所有专家学者中,除了一位刚刚进入水利专业的技术员温善章,提出改修低坝水库和滞洪派沙的方案外,大部分人不说话。而其余的人则异口同声地认为三峡大坝建成后,黄河就要清水长流了,而70人的会议上,只有黄万里孤身反对建坝。
赵诚:当时的争论就是说黄万里,只有黄万里一个人是反对建坝的。
丁玉隽:支持他的人当然没有,我想没有支持他的人,至少没有公开支持他的人,没有,而且不会有的。
杨美卿:其实看到这个现象的不只他一个人,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大多数人没有他这种勇气来坚持认为这个是对的。
解说:眼见三门峡工程上马已成定局,此时的黄万里自感人微言轻,便最后提出一定要修,请别将河底的施工排水洞堵死,以便他年觉悟到需要冲刷泥沙时,也好重新在这里开动,最后这一条与会者全都同意了,也得到了国务院的批准。
黄观鸿:我父亲是主张不要上三门峡,可是他们木已成舟,他们已经都报上去了,好像都决定要修了,所以你们反对也没用了,好象是怎么一个具体细节了。我父亲就说那这样,底下有那个修建的时候有几个排空洞,修坝之前,他就要留几个洞。
赵诚:修坝的时候有12个导流底孔,就是说当时要把那个水呢要从底孔上走,他们要在这儿修坝。那么呢,当时就是说,黄万里说,最低限度你们要留6个导流底孔,将来把沙子往出排。
解说:也就在会议激烈争辩的时候,《人民日报》第六版上,在毛泽东亲自题写的“什么话”的栏目下,发表了黄万里的短篇小说《花丛小语》,随后《人民日报》连续刊登了批判黄万里的文章,黄万里一夜之间成了全国知名的右派,
曾子墨:3000余字的短篇小说《花丛小语》,是1957年春天黄万里在清华大学校刊《新清华》分两次发表的,批评北京的市政建设,也批评了在三门峡方案中,跟着高唱“黄河清”的现象,还批评了当时盲目学习苏联的高效教育模式。这篇文章给毛泽东留下了印象,一次遇见黄万里的父亲黄炎培,毛泽东很不高兴地对他说,《花丛小语》里把实行百花齐放政策和国内形势描绘成春寒料峭、雨声凄切、静悄悄、微言绝,这是什么话?随后在社会各界的批判声中,黄万里被召回了清华大学,至此14天的三门峡水利枢纽讨论会,黄万里只参加了7天。
解说:1958年,黄万里被定为右派后,工资从二级教授降至四级教授,大部分时间在家中闲赋,他被剥夺了教书、科研、发表文章的权利,而子女的升学也受到影响。一年后他被送到密云水库劳改,在水库工地上,黄万里表面上力争保持着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是痛苦的。他写给家里的信中说,我真需要我哪个儿子能在身边,我可以扶着他走回去。
编辑: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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