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文学大排序

余秋雨：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聊斋志异史》、《儒林外史》和《红楼梦》。戏剧，就是最著名的三个，《牡丹亭》、《长生殿》和《桃花扇》。对于这九个作品，能不能简单地谈谈想法？

学生：我每一个用一两句戏评一下吧。《三国演义》写的是义，历史也可以这样写，竟然遮蔽了正史的本身。《水浒传》写的是忠，写的是水波荡漾的古代浪漫。《西游记》写的是诚，天下第一名猴苦练72变、笑对81难。《聊斋志异》写的是怪，人鬼情未了。《儒林外史》写的是讽，反讽的讽，知识分子的时代悲凉。《红楼梦》写的是情，大观园里感时伤事，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牡丹亭》展示的是爱意与文明的冲突，有一个话说：《牡丹亭》一出，家传户诵，几乎令《西厢记》减价。《长生殿》写的是宫廷的爱情曲，而《桃花扇》写的是末世百象图。

学生：我的排序是把《红楼梦》排在第一位。第二位是昆曲两百年的繁荣，然后第三位是《牡丹亭》。我觉得我想说一说的就是我为什么觉得《红楼梦》排在第一位。是因为它真正地第一次把女子作为人来写，并且写了这些美丽的人的毁灭。我觉得这个是空前的。

另外我还想说一下《牡丹亭》，我觉得《牡丹亭》一方面作为案头的文本，的确是可读性非常强。我知道有很多北大的同学都特别喜欢昆曲这方面的东西，而且是把它作为一种文学作品来欣赏、来诵读的，包括“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耳熟能详，这非常好。第二个就是唱腔着实优美，非常令人感动。

学生：我主要就几个小说来谈，我觉得这几个小说，其实按出现先后排列，就体现了小说逐渐世俗化的一个过程。就是小说它本来应该是一个世俗的记忆，那么《三国演义》它写一个宏大的时代，写很多权术，它是写大人物。那么到《水浒传》呢，写的不能说是一帮流氓，写的是一帮好汉，这帮好汉也算是大人物。它没有写什么儿女情长，它没有深入到这个世俗生活的细节当中去。

那么到了《西游记》，孙猴子就是世俗社会的一个人，他是个市民。而猪八戒是一个农民的代表，世俗社会这时候开始出现了。秋雨老师没有提到《金瓶梅》，我觉得到了《金瓶梅》一脉下来的、到《儒林外史》、到《红楼梦》，它开始深入到人在生活当中、日常生活当中的细节，他的个人交往、他的人性、他的那种很细微的展露。我觉得这是一个小说慢慢地深入到人心、深入到世俗的这样一个过程。

学生：我其实主要想提的，是我们经常会忽略的、众多长篇小说当中的一个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因为《聊斋志异》是我们山东人写的，我觉得它是集大成者，也是开创者。它集合了以前志怪小说、唐传奇所展现的那么一种光怪陆离的东西，同时也开创了这样一个聊斋志异体、这么一些笔记体小说的这样一个传统。

这个东西我们中国人很少注意到，因为我们现在越来越现实。实际上看一看挽救了世界文学的博尔赫斯，其实一生当中最喜欢读的就是中国的这部短篇小说集，他觉得从这里面看出了完全不同于西方理性那套传统的一个时空观，它的现实和虚构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是值得提醒我们大家注意的我们的传统，可能我们还没有好好地继承它。

余秋雨：好，结果出来了，我分开讲。按照我们的排列，小说：第一名是《红楼梦》，第二名应该是《西游记》，第三名是《水浒传》，第四名是《三国演义》，《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后面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