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东：王濛事件反映中国运动员不是奴隶就是英雄

2011年08月10日 09:39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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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说到，是不是用家庭模型来理解教练跟弟子的关系，我觉得这也很普遍，这是很朴实的东西。无论中西、古今中外，你想想看，教练、体育运动里面，教练跟徒弟的关系像什么？就像一般讲的老师跟学生，师生关系，师生关系里面，其中一种师生关系是被人最称誉的是哪一种？就是类似于亲子的师生关系，你觉不觉得，比如说我们对老师你总有一种干，这个好像是当做父亲或者是当做母亲这样的态度来对待。

而且一个老师，他如果说珍爱孩子，珍爱学生的话，也会把他当孩子来看待，这本来就在，而且他不只是中国的，哪怕西方的，你看伯拉图对待苏格拉底那种感情，那种怀念，就像是个儿子对老师的怀念。

窦文涛：好家伙，这说起来就深远了，那个时候那还同性恋呢，一般就是老师和自己的学生要搞一下的，同性恋呢，还是一种师徒之情。

梁文道：也不一定都搞，苏格拉底就不愿搞。

窦文涛：那是因为他老婆太厉害了。

许子东：现在自从近代社会讲人权以后，这些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界限，现在你在学校里，你要是老师跟学生打起来，学生固然了错，老师更大的罪，最简单的这样情况，你如果一打了以后，就不是你老师学生之间的事情了，这个事情你刚才讲的对，运动员之间打打闹闹全世界都有，但是这个打打闹闹使得全国人民这么关心，大家都把它，不把自己当外人，当家事、当国事来共同对待，这是中国特别的东西。

这说明中国的人对运动员，因为你是举国体制你代表国家，因为你可能会拿金牌，所以我们大家都觉得，因为这都投资，都是我们，大家的投资在里边。你冬管中心没管教好，我们大家都要批评你啊。

窦文涛：冬管中心。

许子东：冬季体育管理中心。

窦文涛：我还说什么顺德佛山中心，什么冬管中心。

许子东：这个事情以后，我看到一个博客，非常有意思，庄则栋有个博客，庄则栋博客说什么？他说他看到这个事情很伤心，他说为什么？他说运动员怎么失去了美德，但他接下来很好笑，他说他们当初是怎么样，他们当初运动员就得到很好的待遇，他还举个例子。

这个是他博客写的，他说当初他们做运动员目前的时候，人家就会来问他们看不戏，他说我们要问四个问题，第一什么戏，没看过的我去，看过的我不去，第二，谁演的，名演员演的去，不名演员我不去。

梁文道：什么意思。

许子东：第三，挤排，前排去后排不去，第四有车吗？有车接我才去，没车我就不去。他意思是说，在那个困难时期，运动员享受着非常高的特殊的待遇。

窦文涛：尊贵，地位的尊容，有面子吧。

许子东：所以他说现在的运动员怎么这么没美德呢？是意思是说那个太。

窦文涛：这哪跟哪。

许子东：他就是进针对王濛的事情写的博客，你说哪跟哪，我就看到了联系，就是说明我们的运动员在举国体制下，他是被包养起来，一方面他应该待遇很高，但另外一方面你要非常顺从，你要做到很多保密，像王濛现在还说要什么兴奋剂的事情那是大逆不道啊。

现在马上人家反映，兴奋剂中心就要来追查他了。

窦文涛：不是，现在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发布会开不成了。

许子东：对。

窦文涛：因为一直在做工作，但是你要知道，要是说民间瞎聊啊，那可真是，全是阴谋论，甚至聊到说什么呢？说不明白王濛为什么性子这么暴，你看民间这一聊，肯定人家觉得不对，但是我听的最多的聊，说你不知道那一帮人，火气暴着呢，他整天吃兴奋剂，那家伙一个女的跟着男的似的，根本你不能惹她。

许子东：中国运动员要么拿金牌 要么成废品

窦文涛：我看现在很多人聊，跟中国人从娃娃培养起这事有关系，说几岁的时候，他们这些孩子几岁的时候就脱离了一般孩子的轨道，少体校、省队、国家队，说少体校，你看非常短的时间的文化课，半天文化课，半天训练，到了省队是每周两个半天，加上两个晚上的文化课，到了国家队文化课比例也不高，而且他们身体上训练累的不行，真上什么文化课也在打盹，所以有些是冠军，虽然说保送上大学，但是也有一个发生过，反应听不懂。

这是基础，文化方面基础太差，所以像郎平就说，好像也在博客里就讲，他原来只教美国队，他说美国队的很多女大学生，所以他们在上飞机的时候，好多他的队员都利用那点时间。

梁文道：看书啊。

窦文涛：写作业、完成作业。

梁文道：对常常是这样的。

窦文涛：所以他说他现在的女儿白浪在斯坦福大学，他说走的就是美国运动员的路子，就是边打球边读书，但是郎平给女儿规定的原则，就是读书第一，打球第二。

中国这个就是把你培养成了一种人，就是塑造你就成为了这样一种人，你的命运，甚至你各方面的素质，可能在几岁的时候，就被决定了。

许子东：就是说你将来要么拿金牌，要么就是废品，这个是很残酷的，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另外一个国家，比方说发生在加拿大或者是其他的国家，他会这样，你打架的事情你看你受不受惩罚，就算你犯了错了，哪怕就算你坐监狱了，像菲尔普斯一样，吸毒了，但是你不能取消他参加国家队，将来参加奥运会的机会，只要他的刑满了，他就算完成了这个刑罚，就算他很错，把人打伤了，到时候奥运前，他要来参加一个选拔赛，要是他的成绩好了，他照样可以，这是他个人的权利来代表国家。

不是由你某一个机构来决定他来代表，而在中国不是这样的，你打了教练以后，从现在以后就把你开除，你将来就没有为国家效力的机会，而余下来的游戏规则是怎么样？你要求饶，我们并没有停止你训练，这个家庭的规矩就是说我妈妈可以打你，打完了以后小孩就应该哭，在那里求饶，你不能出去报警。

梁文道：这个东西没有职业赛，要是他有职业赛后来又赢了一个冠军回来的话，那就不一样，像李娜当时不是也炮轰国家队体制吗？不也离开了吗。

许子东：但是她是网球，她有商业性。

梁文道：对，她有职业赛，现在赢了回去之后，家乡还给她立铜像。所以这东西很现实，不过我真觉得这个事情不是一个太特别的大事儿，如果说真的是我们中国培养运动员的体制有问题，比如说我们运动员文化程度不高什么的，我们那么我运动员，怎么就光这一个听说打教练的呢？

可见这不是一个普遍的问题，第二我觉得全国人民这么关心这事，而且关心的那个角度，其实背后的那个假设，还是我们刚才讲的，就是假设这是一个家庭伦理剧，这是个家庭世界，因为教练跟弟子的关系，就像是亲子关系一样，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样的关系，它本身是不是个恰当的比喻，其实我刚刚讲了，中心都是如此，都觉得教练带弟子就像爸爸看孩子。

可是问题说，我想探讨的是，这是不是一个恰当的教练跟弟子的关系呢？

窦文涛：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呢？像李娜夫妻关系？

许子东：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契约的关系，就是你是我教练，我是应该全部听你的，但是我不是终身要忠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