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缘异类出的多元文化与国际观

2007年05月29日 15:22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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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但是在马来西亚的华人不一样，他是马来西亚国民，他的种族身份可能是华人，他的国语，在马来西亚国语学校是马来文学校，他学华文是另外再去学的，所以它是一个边缘，而且它是双重边缘。怎么样双重边缘呢？就是文化上、文学上边缘了。因为我们中国文化所谓的正统在北方。

其实对台湾长大的我们来讲也是这样。小时候我们写东西，很喜欢看着很多古文或者是中国作家写的东西，就是随便写一下就是在寒冷的冬夜，我一个人孤寂的走街上，在北京一个作家这么写没问题，但是在马来西亚、香港或者一个台北的作家，就很怪异了，特别是马来西亚，全年都是热带，什么叫寒冷的冬夜，从小没见过。

然后马来西亚的作家要写出属于他们的表达方式，结果出现一批作家，比如写热带雨林，过去的中文里从来没有热带雨林该怎么写，而且我们不会写，因为我们的文字里面没有这种资料。但是马来西亚华人作家现在找到了，什么叫热带？比如他讲北国很好玩，我看过一个印尼作家写北国。什么叫北国？我们想到北国是漫天风雪、东北、蒙古。不，他讲的北国可能就是去了泰国。这个很好玩，就是他完全颠覆了。

窦文涛：我觉得边缘的人，往往具备一种多项转换的能力，比中心的人强。

窦文涛：我跟马来西亚打工仔、华人接触，我就觉得真了不得了，能说6种语言。而且他真的就到了用每种语言思考的程度。跟你说英语就用英语思考，马来话就马来话思考，见着华人就说汉话，这个看脑子，所以一个个你看瘦的，全长在脑子了。

黄宝莲：我们谈到文道讲马来西亚很值得学习，其实最重要就是多元文化的元素，多元常常是从边缘异类来的。

黄宝莲：然后谈到纽约，它是一个非常丰富的地方，就是各个民族都可以融合在这里，但是，正好纽约也产生了所谓的封闭跟自大。因为纽约人他自己觉得在世界顶端，但事实上你发现，他们各自只关心各自生活里的一件事情，你要跟一个艺术家谈美国政治，他一无所知；你跟一个政治家谈现在艺术流行什么，他们也很无知。

窦文涛：我做节目天跟嘉宾打交道，我有一种感觉，不是歧视谁。比方说，我们在香港的时候，经常会能够谈到国际新闻，不光是谈国内的事，谈国际上新闻。但到了北京之后有个问题，就是这个嘉宾他没有海外背景，比如说海归或者说留过学的，就是纯粹从北京土生土长起来的嘉宾，往往也不是说全部，反正相当一部分，表现出你讲国内的事务、讲国内的大事，他都津津乐道，而且很了解。但是，你要说咱们这回讲讲伊拉克吧？或者说咱们讲讲索马里吧？这个东西感觉有点陌生，或者说见解没有超出常人。

梁文道：一来，就是语言的问题，二来，是国际观，像我们今天在北京的话，一谈国际想到就是美国、欧洲，反而真正亚洲这片地方是怎么样我们不了解。但是，像马来西亚很多人，他们随便跟你说起东南亚、印度、印尼，都是了如指掌，然后多国语言精通，很有国际观。而且他对我们北方，两岸三地的事也很熟，随便一聊就是，最近曾荫权怎么样怎么样。你就发现，我们真是井底之蛙，我们自己觉得很熟的东西，我们不全知道，而他们正好是边缘，就是因为夹在这样一个边缘处境底下，他反而比谁都清楚一些东西。

梁文道：黑格尔有名的主奴辩证法。意思是，主人拥有奴隶，他的身体他拥有、管制他、控制他。但是，奴隶了解主人，主人是不了解奴仆的。

窦文涛：就是说弱势的那个群体，他往往即便是为了生存，他都需要特别了解所谓强势的。但是强势的，你未必需要去了解弱势的。

黄宝莲：在谈到所谓国际观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可能误以为说，星巴克到了北京就是国际观。但是这个所谓国际观，我觉得应该是从文化的教养里看，你在跟人接触的时候，你能够很得体的去应对，然后思想上可以是交流的，价值观是比较一致的。我觉得主要是心智上的开放跟包容。

窦文涛：其实你说的国际观，甭说多悬，我觉得我喜欢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比如说有些话某些民族主义者，你听了就生气。好比说我喜欢巴黎，我把巴黎定为我的第二首都。要是那种极端民族主义，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其实我觉得是一种理解，就到一个地方，能够喜欢它的长处，能够喜欢它的优点。

我看《蜘蛛侠》都给看哭了，我觉得特别有感触。好莱坞的电影为什么能够行于世界？它里面的道德正确，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你比如说电影里，好象那个蜘蛛侠在外面，心情很不好，回来之后，本来跟邻居关系很好，跟他的房东关系很好，回来之后冲房东发脾气，说这破门早该修了，“咣”就把门关上。当时那个情况下，我觉得美国电影就教人做人，那个房东本来咱们以为他应该生气，然后那个房东说出一句话来，他今天一定是心情很不好，要不然怎么会发这样的脾气呢？所以一个人有某些举止，有某些行为，甚至你到别的地区去，有些看不惯的地方，他总有他的理由。

梁文道：但这个国际观我们要搞清楚，不要误会一件事情，就是说不是说你一定要旅行过很多地方，你才能够拥有国际观，恰恰相反，有时候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他反而是很狭隘的，因为他无论去任何地方，他都带着自己一套固定的观念去看别的地方。然而相反的，一个人他从来不出门，但是由于他能够宽容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观点，他反而是很有国际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