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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员得罪领导“被精神病” 忍辱逃亡十年

2011年11月16日 10:00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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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三年,是周荣焱给自己设定的最长期限,头等大事就是举报巴南区法院和单位领导的“非法拘禁罪”。他愤怒的撰写了自己的申诉材料,向各级法院、检察院、纪检委、政法委以及人民代表大会又及,期待着立案审查。

然而数月过去,却没有任何回音。为了引起重视,周荣焱决定换个方式。

周荣焱:平信、寄信,人家司法机关就麻木了,就不受理了,我向各级司法机关领导告状就是以电报的形式,一个电报最长就是五千字,五千字就要一千多块钱,最少的也都是一千两千字,这个电报也是几百块钱呢。

解说:然而又是几个月过去,花费三四千元发送的电报,再次如石沉大海。

周荣焱不甘心,他决定再换一个方式,每个月向这些政法机关循环投递。

周荣焱:那个时候,就是我的精神非常强大,那时是我安慰我母亲,安慰我的其他亲人,我说这个事情,你们一定不要担心我,对方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一点他连那个假的证据都没有的,绝对百分之百的,我会最终取得胜利。

解说:然而现实却再一次超出了周荣焱的预期,当初计划的三年时间即将到头,家中已经花去十几万,邮寄的近千封材料,依然杳无音信。而巴南区法院,却从未放松对他的抓捕。反而风声越来越紧,深感不安的周荣焱决定远离重庆,独自一人逃往北方。

陈晓楠:你的生活中有其他的人吗?

周荣焱:我一个人。

陈晓楠:很寂寞的。

周荣焱:很寂寞的,就是有一个记者他采访我,他说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在逃难的过程当中,有没有想到,结交女朋友这个事情,我是这样给他回答的,我说你想啊,任何一个笨蛋女朋友,她起码都知道一个最基础的信息才问你,你是哪里人啊,在哪个单位上班啊、工作啊,或者是什么职业啊。那家住在哪里啊,那我给人家怎么回答,那人家说到你家里去看一看啊,那我怎么回答,到你办公室去看一看啊,我怎么回答。

你敢有这个念头吗?不敢有这个交女朋友这个念头的。

解说:尽管独来独往的生活在陌生的城市,周荣焱依然保持着很高的警觉,他始终不敢再一个地方停留期超过一个月。逃跑的路费是他的日常开销又翻了几倍。由于家中负债累累,周荣焱渐渐收不到家人寄来的援助,他彻底陷入了绝境。

周荣焱:去找同学借钱的时候,我就不说我那么狼狈,我就说我是来出差的,我到你们这里来,看一看同学叙叙旧,回去没有路费了,给我借个三千、五千。

陈晓楠:你当时找这些同学的时候,看着他们过着挺安稳、挺舒适的生活,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是流浪了这么多年,当时都是同样是在学校里,心里也是很不是滋味吧?

周荣焱:我感觉到落差很大,混得好的,已经是县级市的市长啊,人家下海的经商的,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大基金企业家了,那我想到我现在还在逃难,这个落差形成的打击,可以说从喜马拉雅山掉到山谷里。

解说:2005年3月,在北方逃匿的周荣焱,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一家媒体要求采访他,让他回去一趟。原来自己多年的举报,终于引起了一丝关注,几天后周荣焱秘密潜回巴南区。摸进了自己七年不敢走近的宿舍。

周荣焱:到我自己家,我都是晚上10点过,悄悄地进入我自己的家那屋漏,家里面到处都是很深的霉,煮饭的锅里面就有半锅的水,那种黑红黑红的,那种铁锈的水。抓我的时候,桌子上头一天晚上,泡了一杯茶,那一杯茶没怎么喝,那一杯茶,满满一杯茶,剩下一半。

陈晓楠:第一次这么多年了,踏入自己家门。

周荣焱:七年多时间,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

陈晓楠:什么感觉?

周荣焱:就不是一个人在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就是一个动物,很低级的动物活在世界上了。

解说:周荣焱将自己的遭遇向媒体和盘托出,最终这期节目虽未能播出,但作为内参,送往了国家检察机关。几个月后,周荣焱接到了一些检察官的电话,七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了曙光,这一次案件终于有了进展。

2008年1月,周荣焱在出逃的第十个念头,终于拿到了一纸他是正常人的宣告。

周荣焱: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这种感觉,打的比方说,就相当于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大局已定,就这种感觉,伟大的胜利。

陈晓楠: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代价太大了。

周荣焱:那这个代价是非常惨重的一个代价,那是不堪回首的一个代价。这个官司打赢了我也是输,一超过40岁,连科长都不是的时候,你基本上仕途就斩断了。

陈晓楠:官司打赢了,但是你丢的这十几年你回不来了。

周荣焱:会不来了,我不算胜利。

陈晓楠:2011年10月10号,就在第二十个世界精神卫生日的这一天,周荣焱才算是彻底放心,因为精神病院的民事赔偿已经判决,精神病人的标签已经被从他头上拿去,他重新回到了单位上班,不过当年告他的单位领导,已经官升一级,调离了原单位,9天之后,全国各界等待了26年的《精神卫生法》(草案)公布了,草案指出强制关押正常人进入精神病院,将会承担刑事责任。

得知周荣焱胜诉的消息,一下子媒体采访,受害人的求助,律师座谈等等,都涌向了周荣焱,他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而就这么忙的时候,他还是又管起了一件闲事,现在他说他成了一个义务代理人,正准备打一个难度很高的,同类的精神病的官司,他说这是具有推动立法的意义的。他想尽一点责任,打完这桩官司,他说他就再也不碰“精神病”这三个字了。

这些年周荣焱寄给各个法院的材料,有近2米之高,发出的电报700多封,邮寄的信件3000多封,控告材料整整16亿字。而这些数字的背后,是他孤独寂寞的十年的时光,他不敢交任何的朋友,甚至常常一个月的开支只有几块钱,但是不管多么潦倒,有一点挺好意思,周荣焱说他始终坚持穿戴特别整齐,西装革履,因为他说他始终记着,自己代表着国家政府的形象,他是个公务员。

陈晓楠:不会后悔说,原来一个平平稳稳,安安稳稳的一个公务员的很舒服的日子,突然被自己的可能去帮别人的,本来跟自己没关系的一件闲事,一下全打乱了?

周荣焱:这是犯罪分子的事情,他的犯罪行为,是属于他的变态,他的变态行为,我没有做错,我不会后悔。

陈晓楠:你仍然现在还在去管一件闲事。

周荣焱:我这个物种就是这样的,基因就是这样的,你怎么改变啊,那总不能转基因改变。

陈晓楠:你觉得你这个物种现在是这个社会上少数物种吗?

周荣焱:人数越来越多,不是越来越少,我不是异类。

[责任编辑:楼楚楚] 标签:被精神病 公务员 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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