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从小就想当英雄的钮益惠,在十五岁时成为了一名国民党保密局北京秘密潜伏电台的特务。但他却身陷囹吾三十三年,年过六旬,他两次偷渡台湾,讨要说法。现在已经七十五岁的“九爷”钮益惠居住在北京市大兴亦庄高新技术开发区杨北村。本期节目为您揭开钮益惠的“小丑”人生。
凤凰卫视7月20日《冷暖人生》,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十五岁,从小就想当英雄的他,成为了一名国民党保密局北京秘密潜伏电台的特务。
钮益惠:从你抓到我那天,就是一个死字。我就感觉,我比刘胡兰、赵一曼啦,英雄得多,我十五岁为国尽忠,我死得光荣,死得伟大。
解说:身陷囹圄三十三年,年过六旬,他两次偷渡台湾,讨要说法。
钮益惠:我最后已经决定在那跳楼了,在哪跳,地方都写好了。
解说:一部电台背后的非常人生,一个家族的兴衰沉浮。
陈晓楠:你觉得你,包括你们这一家人,在这个历史当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钮益惠:小丑。
一部秘密电台的背后 三十三年的牢狱
解说:《冷暖人生》“军统特务”钮益惠。国民党保密局直属天津特别组潜回大陆,展开间谍活动,特别组成员钮益惠,逃到台湾的哥哥和姐夫,奉命在北京通州垛子村的家中设立秘密电台。十五岁的少年钮益惠,成为了特别组的得力助手。
钮益惠:我就从小干这么大事业,我死了也不怕,我看小说、听故事,认为为国家死,当烈士死是最光荣,好像有这么个机会了。我心里想,我们这是前线,我们都牺牲了,这也是光荣的事。
陈晓楠:当时是每天都发报吗?
钮益惠:基本上每天都发报。
陈晓楠:那边主要想了解大陆这边什么消息呢?
钮益惠:多了,这个军队有什么调动,还有找什么首长的汽车号啦,什么上班时间。
解说:秘密电台向台湾发出了一百六十余封密电,数月后,危险突然降临。
钮益惠:突然间我们家接到一封信,说买卖不能做了,收摊吧,这么几句话,准是有事了,那你就这就不能干了。我跟电台台长在家,我父亲,赶紧把这东西装袋里弄哪儿去,赶紧收起。
陈晓楠:怎么收啊?
钮益惠:就归置起来搁坛子里埋起来,家里还烧了好些东西。我一出来,就一听枪响了。
陈晓楠:1950年10月,大陆情报机关破获了一部潜伏在北京郊区的秘密电台,在这一起被称为是新中国反间谍第二案的特大案件当中,国民党保密局直属“天津特别组”全军覆灭。十五岁的少年钮益惠的父亲,被就地正法。他的哥哥钮益培、三姐夫刘景惠等等八个人都被枪决。而当时一心想当烈士的钮益惠,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他的特务生涯短短的几个月,就宣告结束。
九年之后,狱中的钮益惠又组织了一个“自杀式”的“反革命暴动集团”说是要替父兄报仇。行动败露之后,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文革开始之后,北京的监狱全部外迁,此时钮益惠被转到了山西的一个矿场服刑,一心求死的钮益惠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而此时他并不知道,在监狱外面他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也因为种种变故,遭遇不测,他的家庭早已支离破碎。
不过对于家庭的这种种变故,钮益惠不太愿意多说,他说从被判处死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就是什么都不多想,每天只想眼前的这一点儿事,只要能让自己开心一会儿,那么就活着吧,活下去。
钮益惠:怎么活下去呢?得了,只当死了。今后啊,什么都不想了,要想就活不了,要想一天都活不了,我什么都不想,那不就活了吗?
陈晓楠:就是判了你这个。
钮益惠:无期以后。
陈晓楠:无期以后,你就觉得就跟死过一回一样了。
钮益惠:跟死过一回一样。已经死了再活着,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活着,怎么愉快怎么活着。所以我在监狱里就活起来了,这么活着痛快,是吧?哪都有我,蹦跳唱都有我。
解说:钮益惠痛快地活着,不想过去,更不考虑将来,也早已忘记了岁月的流逝,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过去了,高墙内,曾经的懵懂少年,已是两鬓斑白,年近不惑。1983年3月6日,监狱突然紧急集合全体在押犯人,召开大会。
钮益惠:开大会,突然念到我名字,钮益惠表现比较好,去掉余刑,予以释放,当时叫我回家去吧,就这个。
陈晓楠:你这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钮益惠:不知道,我因为我还有八年,要放我那天我都不知道要放了。突然间,宣布钮益惠减去余刑,予以释放。
解说:一切就像在梦里,当神情恍惚的钮益惠,接过刑满释放证书时,他才突然想起来,那天正好是自己四十八岁的生日。当天,他拒绝了监狱领导留场就业的挽留,一个人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钮益惠:从监狱出来,一个网兜,兜里有二十块钱。
陈晓楠:那是全部家当?
钮益惠:全部家当。就是一个网兜,二十块钱,由监狱回来了,到天安门那儿,我站在天安门前面照了一张照片。
陈晓楠:三十多年以后,那是?
钮益惠:三十多年以后我又回来了。
解说:离开了早已变了模样的天安门广场,钮益惠来到了北京大兴区亦庄镇羊北村,住在这里的四哥钮益海,是他唯一可以投奔的亲人。
钮益惠:一个认识我的人也没有,我在村里转了几圈,我就找,我说钮益海,正好找到孙子身上了,就是我哥的孙子。你找我爷爷,我说是,他说走,带我去了。一进门,我们那孙子,爷爷,有人找您。我四哥说,你出来,我就进屋了,我四哥说你找谁?呦,我说四哥你不认识我了。他说你是谁啊,哎呦,我是老九啊,我是益惠。结果我哥抱着我痛哭了一场。三十多年了,痛哭了一场,然后孩子们都来了。
两次偷渡台湾讨说法
陈晓楠:三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十五岁的少年“小九儿”匆匆离家,再次回来的时候,已是人过中年,两鬓斑白。四十八岁的钮益惠在羊北村的四哥家住了下来,开始了新生活,他做过装卸工、勤杂工,有了点钱,又做家具、牛羊肉的生意。1987年,他在村里盖了三间房,取了带着两个孩子的肖芳为妻,生活就算这么渐渐安定了下来。可是钮益惠始终有块心病,他总觉得自己六个亲人,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这么白白的死了,而自己这三十三年的牢狱,也不能白坐,在台湾的那个国民党,应该给他们家一个说法。1987年10月,台湾国民党当局通过了《台湾地区民众赴大陆探亲办法》,开放了台湾民众赴大陆探亲,两岸结束了近四十年,互不往来的历史。而两岸关系的松动,也让钮益惠好像看到了解决自己的所谓“历史问题”的一些希望,他开始给台湾方面写信,可是几年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1999年,钮益惠因为生意失败,生活再次陷入了困顿,而他也看到,当年所谓“特别组”的那些活下来的成员和遗孤,也都生活很窘迫,所以这些现实就让钮益惠又作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他决定去台湾,去台湾找国民党,讨个说法。
延伸阅读:
《冷暖人生》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节目专区]
主持人 陈晓楠 [主持人专区]
首播:周二 22:00
重播:周三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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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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