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华语语系文学》：小文学也能挑战大文学

核心提示：一种离开了疆域的，去整域化语文，用法怪异，用途悲晓，这种文学就叫小文学，不要小看小文学，小文学能够对大文学，所谓的大文学提出一个非常严重重要的挑战，在这种状况底下，小文学的压缩空间将小我放成大我，那么直接处理了很多非常重要的社会议题，那这个社会议题甚至有的时候是整个文化传统议题。

凤凰卫视8月26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几个月前我听过样一件事，好像不晓得是某个出版社要主编一套当代的中国文学或者华语文学的诗歌的大选集。那么在这个大选集里面呢，好像台湾独立编成一册，然后港澳加上新马又编成一册。那么当时就有一些据说有一些诗人，就非常反感这个举动，为什么呢？这些大陆的诗人，有一位大陆诗人写信去骂，就是说台湾最多只不过是个省而已，他应该跟港澳海外就随便编成一册就够了，用不着给他们那么多的册数。

那么按照这样的观念来看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台湾文学、港澳文学或者新马文学或者马华文化都只不过是一些边陲的地带，人数很少，种量不多，而且按照政治规模来讲的话，都是化外之地或者是边远省份而已，那当然就给他们一册，甚至半册都够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什么事实呢？不能够否认，在当代的华语文学里面，或者华文文学里面，这几个地方在很长的时间里面，相对的是各自独立发展出一套自己的面目，那么这样的面目对于今天的一般中国读者而言，到底对他有多少的认知呢，我这个星期先从这一本书开始给大家介绍。

《马来西亚华语语系文学》，作者是张锦忠。张锦忠是一位马华作家，也是一个马华学者，但是现在主要就是在台湾工作，在台湾的高雄国立中山大学外文系教书，用过不少的心思、力气去研究马华文学。那么我可以说手上的这一本小册子是他将来的系统性大书的一个初稿，也可以说是给一般人去认识马华文学或者刚才我们说的那些问题的一个很好的入口。

首先一开始我们要先讲一讲什么叫做华语语系文学，我想对很多中国读者来讲，这还是很陌生的一个观念。平常一讲就是中国文学、中文文学，但是现在开始在国际的文学研究界里面开始喜欢流行讲这么一个华语语系文学的概念，这个概念当然是参考法语语系文学那样的一个讲法，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法语语系文学，法语语系文学指的是什么呢？比如说这么讲吧，你能不能够把加拿大的魁北克省的人用法文写的文学当做是法国文学呢？它当然不是。

然而你又不能够说他跟法国文学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最好是把他们放进一个单纯的语言，把这个国字去掉，保留这个语字，使得他原来的那个过于强烈的民族国家的政治色彩能够淡化一些。

现在讲华语语系文学也有这样的一个概念，那么首先呢，马华文学，马来西亚的华语语系文学，自然就是在这个华语语系文学之下的一个新兴的概念。这样的一个概念呢，过去张锦忠就说，中国或台湾，大陆或者台湾的论者习惯以海外华文文学或者是世界华文文学来概称，但是这个讲法当然很不准确，为什么呢？比如说我们讲中国文学，我们很少讲这是世界华文文学的一部分，就讲中国文学，那为什么中国之外的华文文学就叫世界华文文学，那什么又是海外呢？海外、海内这个讲法就已经有某种的等级阶层的一个假设在背后，所以这样的讲法不是很妥当。

因此我们现在就参考了比如说像张锦忠他就参考了像史书美、王德威、张错等人这几年提倡的这个华语语系文学这样的观念来定位马华文学。那么然后他做了一个两个很重要的理论上的介入，我觉得在这里。

第一个就是他参考了我们很容易想见，应该要参考这样的一个讲法，就是著名的已经故世的法国哲学家德勒兹跟法国精神分析家瓜塔里，他们两个人曾经合作提出一个概念叫做少数文学，然后在这里面，张锦忠就把它译成小文学，什么叫小文学呢？最好的例子就是拿卡夫卡当例子。卡夫卡写的文学，他们就说是小文学，千万不要误会，以为卡夫卡是小作家，不是这个意思，所谓小文学的意思是说，身为捷克布拉格的犹太人，卡夫卡用德文书写，但是这种书写是不可能的书写，什么叫不可能的书写呢？就是说他不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民族意识的存在，比如说他身为一个犹太人，身为一个捷克的犹太人的存在，必须由文学彰显，但是他又不能不用德文创作，因为捷克的原乡当时他的整域已不在，但以德文写作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的德文他到底不是一个所谓的正统的在德国之内的德文。

像这样的一种语言，这样的一种文字，他们就说布拉格德语跟一般的德国的德语不一样，是一种离开了疆域的，去整域化语文，用法怪异，用途悲晓，这种文学就叫小文学，不要小看小文学，小文学能够对大文学，所谓的大文学提出一个非常严重重要的挑战，在这种状况底下，小文学的压缩空间将小我放成大我，那么直接处理了很多非常重要的社会议题，那这个社会议题甚至有的时候是整个文化传统议题。

所以，如果把马来西亚的华语语系文学看成是这种次要文学或者文学，其实应该注意到的就是他对整个大的一个所谓的华语文学传统的一个挑战。然后这里面还可以看到，就是他又指出了借用另外一个理论，就是以色列的比较文学理论家左哈尔他的一个讲法，用他的讲法要讲文学副系统，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把马来西亚华语语系文学看成一个相对的独立的系统，那所谓的根源，平常一讲中国文学是他的根，这样所谓的根源与其说是根源，倒不如说是另一个系统对他这个系统的一个干预和影响。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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