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政治动荡时期海外华人的悲喜故事

核心提示：本期《开卷八分钟》梁文道介绍了作家也斯的作品《越界的行程》。也斯的作品许多是关于海外游子的命运悲喜，看似与中国国内变动、革新没有多大关系，却也从侧面展示了在大背景下远离中国政治漩涡的海外华人的忧虑与希冀。

凤凰卫视4月15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们在去年的节目里面，介绍也斯的那个专辑里面曾经跟大家提过，也斯的作品有一个时间发展的一个上面很奇怪的地方，这个东西不一定是我所喜欢的东西，什么意思？就是说他的作品，早期的时候让人看到了是一种很干净，很清朗的东西，对一切东西都好奇，对一切东西也都宽容。

但是很奇怪，到了后来，这个作者的声音越来越强的时候，他的态度越来越鲜明的时候，尤其在诗里面，反而会滞碍了他的诗原有的多种解读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这个诗它的某种作者想要说的这种话的用意，变得越来越强了，好像让人觉得这个诗人或者作者觉得自己也是饱遭误解，不行，我要说的更清楚，我要说得还要再清楚一点，否则你们听不到我要说的话。

那么这样的一种态度，尤其是在他后来受到更多的西方现代理论的影响之后呢，他就更尝试想要把某种理论影响的视野带进他的文学创作里面，去表达某种理论上或者论述上的一种看法跟意见。

那这样的一种倾向，在我看来如果写在诗里面恐怕不是太成功，但是它却颇适合在小说跟散文里面呈现，尤其是小说。为什么呢？因为小说的特质比较能够将各种强烈的带有理论蕴涵的意见再消化一些，再软化一些，让它变得没有那么强烈的表态出来。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一个口味，也许是也斯自己早期的口味，不一定每一个读者都会这么赞同。我给大家介绍一本他的小说选集《越界的行程》，这个选集可以说是他从早年到晚年的时候，很多篇的中短篇，很多短篇小说都被集结在这里面。

当然收入的非常不齐全了，也不可能齐全，但是我们看着他这个小说，从六十年代一直写到2009年，这整个过程我们就能够发现，刚才我讲的那种趋势，但是到了最后期的时候，又好像好一点了。

但是看他早期小说的时候，七十年代，他写的那个很有名的故事，比如说写一群年轻人，坐了一个船去逛香港的离岛，被人怀疑是大陆的偷渡客的那样的一个过程里面，他里面其实完全可以发展出很多很有社会批判意义的东西，完全可以发展出很多关于沟通的本质的哲理的探讨，但是他都没有。

不是他写不下去，而是他故意地克制住了，把那种冲动，闲闲地就封存在几笔之中，那个态度是仿佛从水面上面冒一冒头说一两句，然后又下去，是深流不动的，那么在底下缓缓地经过而已，写得非常漂亮。

那么至于我所说的他比较有理论企图性的一些作品，到了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看到了，比如说这里面有一篇《洛杉矶的除夕》，他无论写小说，写诗，写散文，也斯写过太多讲过年跟除夕的东西，是很有趣的。

那么这整个小说《洛杉矶的除夕》这个中篇，其实表面上看好像是很松散的，他写几个人物，他写到了当年八十年代末在美国留学的一群华人留学生，有台湾来的，有香港来的，有大陆来的，他写到那些大陆来的留学生，那么早出来的那一辈，现在在1989年末要回国了，怎么办呢？

出来的时候那个国家是文化热，是改革开放，大家最理想最快乐的时候，然后1989年结尾了，这个时候你回去，你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跟未来呢？很不清楚。同时又写到了香港这么一些很漂亮的，曾经上过杂志的封面的一些女模特，然后到了美国好像生活不一定太如意，转来转去。又写到了他的摄影师的朋友，那么这么松散，他到底想写什么呢？

其实就是一个洛杉矶的故事，比如说一开头，他就写到了洛杉矶这个地方的一些特征，这个特征是什么呢？就是它是四处你都可以虚拟它，模仿它的，就像我们今天已经熟悉的卜喜亚的理论一样。

这里面就说到，洛杉矶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水池上漂浮着一盘冷饮，切开的果子鲜美多汁，然后洛杉矶的平房和泳池前井有一个穿白色泳衣的金发女郎，手里拿着一杯饮品，正对着观众做一个喑哑的姿态，然后这个泳池的水光粉红了矮墙，浅蓝的天空，墙头露出的树梢。

其实全都是人为的可以在室内绘画出来，虚构出来的这么一个洛杉矶，而在这样的一个洛杉矶，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我们看到了这个小说里面，描写到我们现代广告世界的虚幻，一个杂志找了这么一个女模特，她很漂亮，给她拍照，拍出她在洛杉矶的感觉，其实都是假的，都是在香港拍的。

然后这个摄影师，还写了一些感想，说他跟这个女模特合作的经验。但在杂志快要出版之前呢，有一个刚刚出炉的香港小姐愿意接受杂志的摄影、采访特辑，于是居然他们能够偷龙换凤的把这整个摄影里面这个女子的头换成是那个出炉港姐。而那个摄影师手记写的那个女子，他对那个女子的感受，也从女模特的名字换成了港姐的名字，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杂志照样卖，而且卖得更好。

这就是一个所谓的洛杉矶，但是也是在这样的一篇小说里面，他的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他写东西从来都不是死死地盯住一个东西写，而是就像他的好朋友叶辉所讲的，他注重的是一物与另一物之间的关联，要强调中间有个河跟雨这个字。

所以在写这样的一篇谈洛杉矶的小说里面，他其实还在谈中国，还在谈在北美的华人以及谈这些要回去中国的人，回去中国大陆的人他们会怎么样，但是居然就夹杂在这么一个虚拟的，阳光灿烂的，繁华但又虚假的这么一个洛杉矶的背景之中，在两者之间飘荡来回，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组合。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马家辉【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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