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培云：市民不排队我看到的是公民教育的缺失

核心提示：熊培云在《一个村庄里的中国》一书中谈到中国六十年来农村是怎么样的不断地被剥夺，不断地被摧毁，那么甚至是被牺牲掉，那么牺牲到达一个什么程度呢？连一棵树都不放过。

凤凰卫视10月12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一个村庄里的中国》作者就是熊培云。那么熊培云在这本书里面一个重点的关怀，就是谈到中国六十年来农村是怎么样的不断地被剥夺，不断地被摧毁，那么甚至是被牺牲掉，那么牺牲到达一个什么程度呢？连一棵树都不放过。

那么他很怀念他的老家，他对他的家乡，他的所来的那个农村，成长的农村，所生的那个农村有很深的感情，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记忆，然后这里面就说到他看到他老家的一棵树，很关心那些树，后来是什么样的命运他看到那些树怎么样被砍断，怎么样被卖走，然后原来很多的乡镇的树都是被树贩子盗走，有些树是直接被政府砍走、拔走，那是为了干什么呢？

那就是为了要到城市里面绿化城市，或者是到新起的楼盘里面绿化楼盘，然后在这里面他就说到现在很多大城市建设森林性生态城市的口号下热衷于大树进城，将那些在深山老林里生长的几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大树搬进城里，而且房地产大盘也以百年古树为卖点，标榜自己所建是生态小区的典范，但是这个人挪活，树挪死，这很多树到搬到了别的地方之后24小时不间断喷水保持水分，到了最后仍有70%的大树变成了干柴。

如今每当我在城里看到哪个地方突然多了一颗果树，我首先想到的是这是谁的故乡被拐卖到了这个角落呢？然后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更荒谬的关于种树的问题，这个种树的问题就牵涉到就是很多的干部，他不是最底线最基层的干部，在底下最基层的干部往往能够了解最前线的情况，反而是一些县内级的有些官员会出现一些什么问题呢？或者省里的一些官员就是不太顾实际情况，比如说这里面他就说到，有一年他回到他老家的县城参加图书馆开馆仪式，那么结果他发现沿路的田地上种了好多树，田好端端的种的什么树呢？原来这个树是省里统一要求种的，叫做一大四小工程。

那么他就说到当时本省森林覆盖率超过60%全国排第二，哪里用得上安排要搞这种绿化呢？结果发现有后来出了一个新闻调查，说他这省江西强占耕地建了251亿元绿化林，砍大树种小树，那么于是当地的老百姓就开玩笑就说一大四小工程，就是砍一棵大树种四棵小树，那么有的树，有一些杨树已经有了20多年被砍掉，现在再种上了新树苗，那么其实更匪夷所思的是什么呢？这个绿化你种树为什么种到田里去呢？

难道田地、农田它还要绿化吗？那么这样的一种状况又牵涉到另一层问题，牵涉到出了所谓的农村的被盘，也牵涉到了就是我们地方的基层政治。那么这里面他就说到，他遇过某一个镇的党委书记，他非常的开明，而且讲话很大胆，他说党政分开喊了很多年，也是个改革方向，但目前这种搞党政分开还是不如不分开，理由是什么呢？他说大事情都是像他这种书记拍板，政府执行，出了问题再是地方政府负责，而作为决策者的书记却没有责任，说的不好听，这种权责不统一的制度设计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做书记的吗？

第二关于乡镇政权的尴尬，乡镇名义上是一级政权，实际上有名无实，什么都决定不了，还不如回到乡公所，现实是上面决策，下面执行，出了事乡干部背黑锅，那么我们这些乡镇干部就像人体盾牌一样，那么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下，农民的生活状况是什么样的状况，心里状况我们城里人常常对他们有很多指责，什么农民素质不好，这个不好，没有精神追求，有时候甚至大家还会发现他们连爱国都不是太爱，最好的例子是什么呢？

就是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很多人到农民里面去呼吁大家服兵役，报国从军，那么为国抗战抵抗日寇，结果发现好多农民不愿意，要不就花钱躲掉，要不就外逃，那么要不就假造年龄，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这么不爱国呢？对不对，日本鬼子都打到来了，难道他们自己不受害、不受苦吗，不起来反抗吗？这里面就说到熊培云说这一来是因为中国也是全国皆兵。

那么全国皆兵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一个程度呢？我们看看这里面说到，根据1929年的一份统计，当年中国兵额220多万，军费开支占了全国政府支出的92%，而当年世界五大强国的合计兵额也只不过206万，你想想看中国一个国家的军费开支占全国支出的92%这是什么概念，那么于是我们可以想象在这个状况下的农民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里面就说到他们当时抗战之初，很多农民被城市来的学生动员要下乡，要去动员要出来乡下要去从军，结果农民说我们不被日本打死，也都要饿死了，然后他们大家都不太愿意出来打，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征用惯了，他们当兵当了太多年了，祖祖辈辈当兵，打仗打的非常惨痛，打的非常烦，而且不断的被剥削。

那么到了最后他们觉得你日本来甚至跟我们这个状况都不会差的很远，那么当然知道日本开始虐杀村民，大规模的欺压老百姓，无路可走，那当然要起来反抗，但是这里面就说到当时的还有一些的城市人不了解这个状况，比如说有些到乡下宣传抗日的学生被人讥讽为多管闲事、标新立异、贱民逃难，那么在武昌甚至有村民殴打大学来的宣传员的事情发生，打人的人还骂这些学生说你想想看这些大学生过来劝你帮国家忙，出来从军对抗日本。

结果被农民骂，你们是帮助政府压迫我们，我们先打死你们，再打日本人去，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说法，那么到底农民素质有没有问题呢？然后这边最后的时候熊培云就说到说农民素质这种问题是个子虚乌有农村性问题，或国民性问题，如果说我们今天中国人能够批评什么国民性问题，那这个批评的人他自己又怎么能够免于这些问题呢？

他说为何要把这些制度性批评异化为对国民性的批评呢？农民被迫下跪，我看到的不是国民性，是强权不被控制，市民不排队，我看到的不是国民性，而是公民教育的缺失，老人摔倒在街上没有敢去扶他，我看到的不是国民性，而是法院此前的裁决没有守住社会正义的底线，海选出现混乱我看到的不是国民性，而是民主需要持之以恒的训练。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0：25-00：35

声明：凡注明“凤凰网”来源之作品（文字、音频、视频），未经凤凰网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它方式使用；已经本网书面授权的，在使用时必须注明“来源：凤凰网”。违反上述声明的，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