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西南联大曾让国民政府无可奈何

2012年05月25日 11:47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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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西南联大造就出中国历史上其中一段最辉煌的大学的盛况。它的学术独立、大学独立，科学与民主的精神，尤其值得我们学习。联大不向当时国民党政府屈服，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却好像一时之间都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

凤凰卫视5月24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很多人都晓得中国历史上其中一个具有神话色彩的大学就是西南联合大学，西南联合大学由当年抗战时期，往南撤退往南迁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还有天津的南开大学合组而成。

那么这么一间大学汇集了三家学校的名师，汇集三家学校的精英学生，那么后来在它几年的办学过程里面，还培养出了后来的几个中国少有的诺贝尔奖的得主，那么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学校。

不止在中国历史上它是个传奇，就连很多西方教育界的人，如果在研究教育史的时候，看到这个学校的经历都会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呢？你就这么想想一下，假如当年二战的时候，纳粹德国成功的入侵了英国本土，然后伦敦大学、剑桥大学、牛津大学，三间学校被逼流亡，逃、逃、逃，比如说过了小海峡，到了爱尔兰那边去寄居在，比如说爱丁堡大学附近，大家混起来办一间学校，你想想看，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景况。这就是发生在中国历史上的真实的状况。

说到西南联大，过去大家对它的歌颂已经非常多了，很多人都知道它的故事，恐怕不需要再多谈，你要看的话，其实小说都有啊，像《未央歌》就是那时候，讲述那时候学生生活的很有名的小说，可是我们常常容易忽略的就是对它所寄居的云南地方来讲，这个学校是个由天而降的一个大学，那这样的一个学校，它的老师、学生，跟云南当地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本书里面就对这点先做了一点简介，我觉得很有趣。

就是这本了，《战争与革命中的西南联大》，作者是美国学者易社强，那么这位学者后来被联大的校友会颁给他叫荣誉校友，是因为他对西南联大入了迷了，这位美国学者，他花了很长时间、心思写成了这本书，而这本书被认为是一本最好的西南联大的校史。

协定他写这本书，写出来之后是非常好读，非常好看，真的像故事书一样，他采取了一种类似像史景迁一般的，叙述史的一种书写方法。

那么在这本书里面他就提到，当时在云南的时候西南联大，你可以说是一群乡土中国的世界主义者，这三个高校跟中国西南内陆差不多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时候，他们为云南带来的是什么呢？可能就是一些当时收入还算高的教授，穿衣服穿的很时髦很漂亮的学生。

忽然在这么一个有时候有无数信仰的，非常纯朴的，然后民间是一种宗族关系的社会上出现了，你想想看是什么样的情况。比如说，尤其是当一个抹着红唇，烫着卷发，穿着高跟鞋的女郎，与一个刚由山上下来，野性未泯的土人，头顶物品，在一条街上并肩行走的时候，这简直是抗战带来的一种奇观。

联大迁入昆明不到一年，有个作家注意到这座城市已经变成外省人的天地，银行比以前多了，饭店增加了不少，文化界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大小书店一天到晚都是翻杂志看画报的学生，那么这就是当年他们在昆明的一个状况。

然而说到西南联大，我们要平常谈的不是这些，而是什么呢？比如说它的种种的教育上的特色，例如说它非常开放、自主、自由的，独立的校风跟精神。

我们知道那个时候抗战时期，虽然国民党的势力被削弱了很多，但是它对西南联大还是有管理的。比如说当时的教育部增设了很多的，给所有大学必修课，其中一门叫《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然后学校是坚持学术自由，怎么样去对付这些由上而下的政治教育呢。

我们看看这里面就说到当时有名的潘公展，他是国民党陈立夫领导的CC派的干将，然后跟学校里面的潘光旦，大家公开对立讨论这些问题。

潘光旦就认为教育者的职责是指导学生如何思考，而不是思考什么，潘公展就反驳说，只有个人自由主义的用户者，才会产生这种观念，这些人是要让我们相信，教授可以对自己的言行不负责，放任自由。可是危机深重的中国，承受不起这种混乱无须和优柔寡断。而思想自由这是造成这种困境的导火索，请注意这个问题。

我们在后来关于西南联大，还有那个年代，甚至到了今天都还很容易看到类似的讨论会不断发生。国难当前，搞教育重要吗？如果重要，它最重要是教什么呢？是教学生统一思想，拥护政府，对抗外敌，还是继续让他们怀疑政府，有什么怀疑自由思想，自由言论吗？

又比如说政治危机的时刻，我们是需要全部团结在一起，稳定大局，还是说继续容许某种的开放呢？这些问题在当年其实是不停地伴随着西南联大，还有当时的学术界。是一直贯穿八年抗战的整个历程里面的。

然后我们再看看当时政府如果发现联大不向它屈服，它能怎么办。这边就说到了，列出了很多资料，说到当时政府是有很多办法，一方面少给它拨款，第二方面可以逼银行拒绝贷款。假如出现这些局面，重庆方面就算没有威胁联大，也可能曾经以经济手段压制联大。

但是说到要摧毁它，那就不可能了，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它的研究机构的威望，师资力量的雄厚，单单这三座学府的地位，就足以让政府想要毁掉它的举措变得匪夷所思。任何对联大公开的攻击都会激起中国知识界一致的反抗，他们会揭穿国民党政府自许为中国文化保卫者的谎言，那么这就是当时的知识界、学术界，其实是有非常强大的一个独立的势力的存在。而联大是他们的其中一个象征跟堡垒，乃至于非常独裁的政府，好像一时之间都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

当然三家学校混在一起，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看来好像没有问题，好在当时主要主持校政的梅校长，就是清华大学的梅贻琦校长，把他原来的治校的办法带过来，同时很平等的对待三家学校，哪怕是清华他们有一个服务社，那个服务社是面向社会赚钱的，赚来的钱也平均的分给大家，然后老师一起上课，学生一起听课，造就出中国历史上其中一段最辉煌的大学的盛况。

《开卷八分钟》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 【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 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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