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生活经诗人转换 便有不一样的存在

2011年11月22日 15:44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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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今天介绍香港国际诗歌之夜2011套装的小诗歌里几首有趣的作品，零雨他的这本小集子《我和我的火车和你》，罗志成的《恐龙》，和西川的《邻居》。梁文道说，平淡的日常生活经诗人角度的转换，就有了不一样的存在。

凤凰卫视11月21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上星期我给大家介绍香港国际诗歌之夜2011那套套装的小诗歌，词与世界里面的其中几本华语作家写的诗。意犹未尽，今天继续给大家介绍这套诗集里面的其他一些诗人有趣的作品。

今天先跟大家谈到的零雨他的这本小集子《我和我的火车和你》。零雨是台湾相当重要的诗人，他的诗我一向非常喜欢，因为他有一些特别哲学化的一些想法。

常常在他很多的诗里面，看到一些很有趣的哲思，比如说我要给大家看这首《与蛇相遇》，这首《与蛇相遇》他整个叙事的结构是中间忽然一转，让人想到他原来就等于是庄周梦蝶某种的变形，到底是庄周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呢？

在这首诗里面，他就把他一个人一个叙事者这个我跟蛇在草丛中的相遇，忽然转换了身份，这个我本来是个诗人，但是他开始突然想，会不会这个蛇才是个诗人，然后双方身份一转换，就一下子很巧妙的达到了一个结尾。

这个身份转换还不只是身份转换那么简单，为什么呢？他还牵涉到语言的问题，一个蛇如何可能是一个诗人呢？这就牵涉到语言的使用，蛇能够用语言吗？这就回到了我们整个诗歌之夜的大主题词与世界，到底在诗里面字或者词它跟世界是什么样的关系，难道是命名跟被命名的关系吗？还是说语言文字是一个我们人类立足于世界之上，支撑起我们的方向感跟世界观的一个支柱呢？

我们来看一看，他说到，他面对这个蛇的时候，他看到它蜕皮，腹部蠕动，虐咬，分泌毒液，我将用新的手杖撩拨它，知道它为何激动以及行进的方向，并注意它的头形、斑纹为它取名，跟踪它的窝。

这好像是一个诗人在努力的遭遇这条蛇的时候，还要用语言去跟踪它、掌握它。

但是接下来他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样，一转，转换成，预估它冬眠时变成一个诗人，并想起关于死亡、幸存或处方，这些语言的问题。新的手手出现一些结构的改变，味道转换还有宇宙的轴心倾斜或平衡。

你看整个宇宙好像一下子转换过来，然后到了最后他说，但我们还是互相溜跑，跑过对方的界线，最后宇宙翻覆，我溜进草丛，他丢掉手杖，最后语言的问题并不存在。

回想起上个礼拜的时候，我跟大家讲罗志成的那首《恐龙》，两个诗人在写爬虫类，都在写一些无名之物。罗志成的写法还是一个我们传统上常见到的写法，就是在恐龙的化石身上看到一些远古时间的迹印，然后慢慢这个时间的迹印越来越丰满，越来越丰满到把眼前的骨骸还原到一个有血有肉的时间方舟。

在但凌宇这里面，他看到的另一个爬虫类，草丛中遇见的蛇，却开始进行身份的转换，同时开始思想，语言我们用它来做什么，我们如何用它来处理世界跟自己的关系，命名与被命名的关系。

那么说到诗，很多人觉得诗不好读，尤其是现代诗人，我知道现在很多人为什么都不看诗了，觉得好像很难懂。但是其实很多诗是具有很强烈的叙事色彩。

比如说香港的前辈诗人叶辉他在这个集子的《弥敦道》里面有一首《码头》，里面的情感是很容易掌握，但是非常深的，例如说他这里面讲到，他说有一天经过大角咀，问路时想起不远处，就是从前与妻子留恋忘忧的大角咀码头。

可在碑林里寻找了半天，在发现海岸线播迁经年，桩柱和绳缆早已沉没于海沟。再没有播岸的哨子声了，寻根的过客，活该迷失于钢筋水泥铸造的流沙州。

然后他用一种非常日常的语言一下子就写到了当时自己住在香港今天看来比较破落的一个老的工厂区大角咀这个地方当时生活的状况。

32年前在大同新村租个房间成了家，但出版社太穷了，总是到月终还发不了薪，二房东倒没催租，可是老听到他在客厅跺步，下班只好约妻子到码头看海，看船来船去，看奇克气质入居，让海风吹干记事簿上的字句，吃过饭盒，抬头便见对岸升起了泛光的浮土。

到了最后这首诗，终于写到了一个重点就是码头是什么呢？原来就像香港一样，很多人来这里预备当过客的，然后慢慢的过客来来去去却到最后，人和物将无根浮土当做生根的地方。

说到叙事，比较独特的是西川，我觉得这是我们中国今天其中一位最出色的诗人，他早年的诗风跟后来的差距相当之大。

比如说我们看到他一些比较近期的作品，这个作品《邻居》，《邻居》里面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听完或说完，读完说自己不懂，听不进去。

我的邻居，我从未请他们吃过饭，我从未向他们借过钱，我暗下决心，如果我有女儿，绝不让她嫁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因为他们几乎像我的近亲。

我能肯定他们住在我边上（住得太近，就在隔壁），但我不能肯定他们是一些鸟、一些兔子还是一些狐狸（就像我不能肯定，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交换过对于物价、天气、中学生校服的看法，但是我们从未交换过对于一个过路女孩的印象，我们交换过香烟和传染病，我们将继续交换香烟和传染病。

到了结尾的时候他说，我缩在屋里连睡七天不说话、不哼歌、不放屁，隔壁女人推门进来，为的是看看我的生活是否出了问题。

他写的就是一个非常日常的我们跟邻居生活的状态，但是这首诗用非常浅白日常的语言，但是中间慢慢一段一段读下去，我刚刚其实只是读了开头、结尾的一小部分，你就会发现一些很奇特的，所谓邻居这个概念在你旁边的时候，这种概念它到底是个什么。经过诗人角度的转换，他有一个不一样的存在了。

《开卷八分钟》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梁文道 【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17:05-17:15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 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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