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侦察兵忏悔30年：战场拿刀威胁断腿战友

甄德志：当时那个水呀流得哗哗响，那个河边插了一个小旗子，但是那个河水谁也不知道有多深，怎么下去呢？当时那个新兵要不说现在回忆起来，不管那个河水有多深，必须得跳啊。

解说：这一次的选择没有错，就在要过河的时候，王志勇他们发现了前方部队的踪影。

王志勇：这个时候就发现河对岸的上游方向有人在往我们这边闪灯，发现闪灯，是我们自己人，然后就回，回灯了以后当时不管了，就喊啦，你们是哪一位，你们是谁啊？他说我是侦察科的宋参谋啊，我说怎么过这个河，他讲你们往上再走，往上再走，往上走找了一个地方，我带头，我们这些人慢慢全部那个水有腰这么深，全部过河过掉了。

对越侦察兵忏悔30年：战场拿刀威胁断腿战友

解说：王志勇带领侦察班过河的时候，无比漫长的黑夜终于慢慢过去，这是1979年2月17号的清晨，这个时间意味着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晓楠：王志勇的侦察分队踩到的也许是中越战争中的第一颗地雷，此时已经是1979年2月17号的凌晨，但是真正的总攻还没有开始。侦察分队的状况不是很好，队伍还在途中就折损了一名战友，为了照顾伤员，小分队又不得不派出两名战士把伤员送回国。

而这时候神经高度紧张，被地雷声吓出一声冷汗的王志勇，为了避免伤员的呻吟声引起越军的注意，他竟然用匕首威胁过战友。关于这一幕，王志勇在后来的回忆录当中动情地写道，天啦，当年我做了些什么？我竟然用匕首威胁过受伤的战友，而且在二十八年之后才知道，受伤的战友已经成了烈士，时隔二十八年才知道烈士当年的职务和名字，写下这些文字，我陷入悲痛之中。

这些反思和悲痛都是王志勇多年之后的总结，而且当时他坦白承认当时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天色渐亮，总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解说：2月17号清晨，中越战争正式打响。这段影像是关于中越开战最经典的记录，但王志勇、余伯达、丁志文三人，由于所处位置的不同，他们对这一时刻的回忆竟然也大不相同。

丁志文：因为它那个传得非常远，它经过不断的反射，当时我们就跳起来了，打起来了。当时实际上我们不知道哪一天要打，因为完全不可能告诉我们，这是秘密，只有参战的，真正要上去的，2月16号才告诉他们，那我们第一阶段不参战的话，我们完全不知道。

解说：127师的侦察兵余伯达，当时正在自己的岗位上，那是127师指挥所的一个观察哨位。

余伯达：我们这边一响炮，整个边境，高地的越军都出来了，从这个战壕有的从隐蔽部里面跑出来了，我就光看张师长，我说师长，敌人出来了，他说是不是啊，后来跟着我上山顶上，说好，完了以后就万炮齐轰，打了四十分钟，那地在震啊，天摇地动啊，万炮齐轰啊，半边的天空都在发红。

解说：而此时的王志勇，渡河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与前方的部队会合就被一阵炮炸得昏天黑地。

王志勇：突然天空就嗡嗡翁响着，好像是轰炸机在天上飞，卧倒，全趴在地上，看天上什么都没看到，过了一下几秒钟以后，就两边，因为我们穿插，两边是越军，两边的炮弹爆炸，是炮弹飞过去的声音。

天空没红，就听见嗡嗡响，因为我们后面都是大山隔着，都是大山，都是山隔着，我们下到山谷底下去了，这天都是炮弹飞过去，嗡嗡的声音，但是一爆炸就是火光冲天，我们那边就是竹梆子响。

解说：来不及过多的感受山摇地动的战争氛围，王志勇想借用这狂炽的炮火掩护，迅速向前方部队靠拢，因为先头部队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们。

王志勇：沿着河滩边，走过去就会到达那个地方，事先已经侦察到了，就往那个方向走，然后我们首先就要占领那个无名高地。

甄德志：王志勇看了看地图，他说就是这个山头，我们上，走了没多长时间，几分钟的时间，上面其实还是我们一个连队，他就朝我们打枪，打了也不停，我们都趴在石头下面，那因为知道是我们自己打的枪，肯定是不还击了。

记者：你知道是自己人打的枪？

甄德志：我们知道，他们不知道，我们连长跟指导员，他们不知道，他们以为是越南兵，王志勇班长说，是我们连队，就是这个山头，他们可能以为我们是越南兵，我们不能还击，但是他们不知道。他打了以后我们不还击，他们可能也认为到是我们班。这个时候他们就打了一阵子不打了，打的时候，看到它就在旁边，那子弹打石头，都看见了。

解说：这是中越战争众多乌龙事件中的一个插曲，当王志勇带领的后卫班努力向前卫部队会合的时候，却遇到了自己人的猛烈阻击。

王志勇：上面的重机枪就对着我们狂打，扫射，打得全趴在那里，就拼命喊，叫他们不要开枪。

甄德志：差一点被自己人打死了。

解说：这是43军在中越战争期间的作战示意图，2月17号这天，王志勇所在的128师主攻540高地和长条山。127师则沿支马公路进攻龙头地区，共同的目标是攻下越南的禄平县城。这一天，我们节目的主人公们都已进入战斗状态，128师侦察兵王志勇他们走得最远，现在他们的位置大概在540高地与长条山之间，接下来的任务是攻占这个叫班派的村庄，目的是截断540高地和长条山退下来的越军后路。经过一夜坎坷行军，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陈晓楠：中越之战可以说一开始就是高潮，特别是战斗打响的头几天，解放军部队是奉行着高举高打，猛打猛冲的路数，试图用雷霆万钧之势一股作气拿下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就是越南的高平省和谅山省。

但事后证明这种做法有点想当然了，这一次解放军面对的是跟美国人打了十年的越南军人，他们的打法有点像当年共产党军队的游击战术，他们是藏身于山高林密的越北丛林，游荡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危险之处，完完全全掌握了游击战术的精髓，这一点就给中国军队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那么如此一来，侦察兵的任务就显得格外重要，作为决策者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必须要搞清楚，敌人到底在哪儿，如何分布，我军应该如何行动。明天的节目，我们将会继续来分享，三个侦察兵的战场体验，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