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非典病人接受插管治疗 血痰喷溅而出

解说：张积慧，时任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护士长，《护士长日记》一书的作者。

张积慧：那个中山三院的，它整个的一个病区的医护人员全部倒下，也就是说战斗力都没有了，后来中山三院的病人，就去了市八医院，病人去了市八医院，那去了市八医院，市八医院的医护人员又倒了一半。

解说：2003年2月15日，她正在商场给自己儿子买衣服时，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医院筹建非典病区，当天是星期六，按照上级要求，下周一病人就要进入，然而当时需要筹建的非典病区还只是一栋废弃的旧楼。那你那边原先都是全部都是空了，所以什么东西又得重新搬回去，大到呼吸机，包括病床，还有小到一个大头针，反正你现在病区用的一切物品都得重新把它搬回去，所以一天半的时就把这个非典病区就筹建好。

解说：2月17日上午，第一批非典病人准时送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负责收治的病人竟然全部是来自其他医院感染的医护人员，他们的同行。

张积慧：十点种左右吧，那边的病人就从电梯上来了，上来了我们就去接，后来我记得就和一两个护士，十多个护士全部在那里的，我说中班，我说中班出来接病人了，我说病人到了，没见人出来，后来另一个护士长，另一个护士长说，大声喊，谁是中班，赶快出来呀，病人来了。后来隔了一段时间以后，四五个姑娘才从那个治疗室那边出来，一下子出来把病人把他接进去，就安顿好以后，晚上我就问她们，我说今天早上，今天中午我们两个护士长在那里喊，中班出来，干吗你们一个都不出来，没听见吗？她说，她说张主任，不，她说护士长，我们当时在那里，蹲在那里捡那个瓶子，站也站不起来，你一喊以后我们的脚都软了，都站不起来她说。

解说：当看见如此多的同行成为病人时，你会不由地担心他们的现在会不会是自己的明天。作为护士长的张积慧不能指责那些胆怯的护士，因为现实实在太过冷峻。

张积慧：（2月）19号呢，又送来了一个昏迷的病人，这个昏迷的病人呢，来到我们这边以后呢，就插管，这种病呢，没想到他那个肺里面他很多血水，不知道，一插里面的病人就呕，就喷，把他们的那个胸前那个隔离衣啊，手套啊，整个都是红的，就血痰，血的那个黏液全部就喷出来。

解说：当时性格乐观的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赵子文已经被派往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支援那里的非典救治工作，那里的病情十分严峻，以致于当他接到原单位的电话时，他万万没有想到。

赵子文：我在短短两个星期插了，气管插管我单人啊，插了17个病人的气管插管，所以当时有这种局面，所以我们可以，当时可看出来整个局面非常地严峻，所以没想过要回来。但是我听说在我的身边工作人员，你一回来都说，你不知道你周围很多病人，很多医生都病倒了吗？我说我不知道。

张积慧：然后护士呢，那个病人又大小便失禁，大小便失禁呢，那护士们又把病人的裤子剪掉，一次一次地换，一失禁又换，又换上这些，自己手上又粘了那些大小便嘛，我说你们注意消毒隔离，一定要注意好防护。

赵子文：当时吓我一跳，说我周围病倒了20多个医务人员，加上我手上市八积累的40多个医务人员，一共有60个医务人员，当时我说有那么多吗？市八的医务人员一下有20个，我还不知道，当时我说我不知道，我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按理说我们插管最多应该是先得，但是没有，但是是我们的跟着我们的务人员倒下的，所以这个让我们很惊讶。

陈晓楠：城市与城市之间，省份与省份之间的疫情通报机制在当时并没有公开，在一个人员流动极大的时代，一个隐形传染源的流动就可能在异地造成一个大的疫点。非典后期进行溯源的时候，香港地区的疫情大爆发，就和当时呢，已经是感染者的中山二院的一名前去香港参加婚宴的医务人员不无关系。而北京的第一例输入性非典患者也是从广州而来的。

刘畅：非典在广东开始兴起之后，她是一个山西太原人，27岁，那个时候要去广东出差，她那时候已经听到了一些传言，所谓的广州肺炎，就是非典在广东，走之前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是当地山西太原的一家新闻媒体的工作者，还给广州的同行打电话，自己认识的广州同行，说有没有传说中的广东肺炎，是不是很严重。结果那面告诉她，都是谣言，不要相信，都是传言，不要相信，没什么事。

她的父亲呢，那个时候还特意地在刚刚兴起的互联网，2003年刚刚兴起的互联网，她的父亲特意在网上查询这个究竟怎么回事，结果他查询的结果是什么呢？就是非典疫情，非典型疫情，肺炎是肺炎中最轻的一种，没有致命危险。但实际上对她来说呢，得到了一种非常安全的提示这样她和她弟弟就在2月份就去广东了。去广东以后呢，在广州的出租车上呢，她就问司机怎么回事，就是有没有这个疫情，司机告诉她说，我们每天都不戴口罩，也没有防护，什么事都没有。

解说：之后这位山西人辗转揭阳、深圳，2月22日晚，在深圳到达广州的列车上，她感到身体不适，浑身发冷，（2月）23日回到山西后，一查体温发烧38.8度，这位山西人成为了后来北京的第一个输入性非典病例。

人们持久的猜测终于在2003年2月11日农历正月十一得到了验证。

2003年2月11日，农历正月十一，广州市政府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首次公开了广州地区非典型肺炎情况，新闻发言人介绍，自去年年底，广东部分地区先后出现非典型肺炎病例，从2003年1月12日起，个别外地危重病人转送到广州地区部分大型医院治疗，春节前后，广州地区出现本地病例，截至2月11日，广州市共发现一百多理该类病例，其中不少是医护人员。

在黄杏初第一例病患出现三个月后，非典的警报声终于在广州响起，虽然迟了一些，但至少它响了起来。

然而七天后，就在广州非典爆发的高峰期，2003年2月18日晚，近两万名观众聚集到天河体育场，观看了罗大佑广州演唱会。罗大佑以他一贯沧桑的嗓音在演唱会上说，今年是羊年，在羊城举办这次演唱会意义非凡，受诸多因素影响，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演唱会，大家能来看，表明对我有信心，对这个时代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