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真实的1942 饥民吃猫 眼被鸟叼剩窟窿

1943年3月的洛阳，此时已经成为河南三千万农民向外逃荒的大聚口，成千累万的灾民从四面八方向洛阳汇聚，并希冀着让火车把自己带到可以活命的地方，在李蕤到达的当日，车站发生了一次小范围的骚乱，一个黄瘦的中年人追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不慎摔倒后，一阵风似地从四面跑来十几个人，一起加入到这场争斗的漩涡，但是他们既不是帮助那个老头，也不是帮助那瘦子，几十双受，几百条指头，都攒集在老人手里那块硬饼上，几秒钟后，那块硬饼成了碎末，被大人小孩子子们连尘埃一道吞进口里，老人昏迷不醒躺在地上，鼻孔里淌着血，平日最喜欢大炮不平的李蕤事后记述道，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当时感觉两眼昏花，连不平在哪里也找不到了，他更不知道，在这些为了一口吃食而互相争抢的人群中，他该同情谁。

宋映雪：这个车展上啊，那个难民都堆满了，都想着能够爬上火车，到西安这才能够找一口饭吃，那个火车呢，上面都堆了很多的货物，牛皮啊，木板啊，堆的很高，那些难民呢，那都爬到那个车顶上，坐在那，好像还是很谨慎地，很当回事坐在那儿，有的人呢，就比较健壮一点儿上去，用个绳子，把那孩子或者老人用这绳子提溜上去，这个车呢，开得又不定时，还没等他上去，这人还没有上去的时候，火车鸣一声开了，哐当一声有的在那个板子上坐着的人都跌下来，当场就跌死，这下面的没有上去的人，跟已经上去的人，一家都分离，嚎啕大哭，那种情况都是惨不忍睹的。

解说：在路上，成千上万株榆树的树皮被剥光，在眼时县城，麻糝饼、棉籽饼这些东西平常牛都不吃，只能作肥料用的，现在却成了粮铺出售的主要食物，然而，就是这样的食物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

丁志成：我在那村东头有个大坑，那坑里头有一个死猫，那猫也不知道是死多少天了，那眼啊，那啥啊，都已经叫鸟儿给它刁得，光剩那两窟窿的，就那种猫，我提回去以后煮了煮都吃了。

解说：面对灾区十室九空的村落，李蕤时常要独自一人骑行在荒凉的乡野路上，从义井铺到偃师途中，李蕤曾看到一只干瘦的黑狗正在啃食一具路边倒闭的灾民尸体，李蕤便立即下了自行车，抬一块断砖向那狗投去，但当他一离开，那条狗立刻又折返了回来，当时冷风萧萧，近处恰好一个行人也没有，此时的李蕤感到自己恍若置身于鬼蜮。

宋致新：有很多人死了，但是有一个人，他就说一个女的她的头发都还是很茂密的那种黑发，而且她被掩埋了以后，但是掩埋得太浅，因为地都很硬，那埋人的人也没有力气，就把她，就草草埋了以后，就是头发都披散在地面上，这种披散在地面上的黑发呢就给我父亲在脑海里，就是一种拂之不去的印象。

丁志成：那狗我跟你说，拉扯那骨头，在那路上啊，女的被吃掉那头发，那我跟你说，那真是我见到的不少。

解说：偃师往动的巩县，据1943年3月当时县政府统计，逃亡人数七万一千两百名，死亡人口七百零五名，在当地，李蕤听到了一些可怖的案件。

宋映雪：过去灾荒年，说人都易子而食，现在竟然有自己吃亲生儿女的，有的人呢，手上还稍微有几个钱，恐怕死了叫人家也给吃了，请人给人几个钱，请人把自己活埋了，也有的全家人把家里可吃的东西搜罗出来，大家吃一顿饭，集体自杀的。

解说：从巩县到汜水，要翻过惊人的大山老建脊，和有名的虎牢关，在虎牢关的坡下，李蕤邂逅了一个一岁多的孤旅。

宋致新：他就是在路上，看到有一个小男孩还戴着狗头帽，穿得还可以，就是说，红棉襖绿棉裤这样的，就一个人在走，旁边还有逃荒的都劝我爸爸说，你看多好的小孩，还是个男孩，你把他给收了吧，我爸爸还骑个自行车是吧，那我爸爸就心想，他去采访，怎么能带着一个小孩呢是吧，这么小的小孩你给他钱他也不会用，是吧，你给他糖也没有用，但是他还能走，他还继续往前走，所以这个我爸爸就说，只能是看着无可奈何，但是就是说，这种心里头真是难受。

解说：这个一岁多的孩子最后去了哪里？最后是死是活，李蕤不得而知，多年之后，李蕤还是会时常相起这个孩子，那个在如鬼蜮般的荒野里，独自离去的弱小身影，始终停留在了李蕤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永远无法忘记。

陈晓楠：每个在灾区度过的夜晚对李蕤来讲都如同煎熬，回想起白日里的所见所闻，李蕤常常是夜不能寐，在随后寄回报社的一篇通讯当中李蕤邪道，从前，看到一个人的惨死会半天不能自释，现在却看到成千成百的垂死的面影，而这些死者似乎就在我的脸前躺着，使我不敢再一个个念他们的名字，1943年5月《前锋报》社把这十多篇灾区通讯结集为了《豫灾剪影》，社长李静之亲自被为书作序，序言中说，我们要借这几篇文章使远方人，后代人，借以明了河南灾情的真相，并替国家几片段史料，然而就在李蕤深入灾区进行报道之前，1943年2月底到3月初，两名身在重庆美国记者登上了从重庆开往河南的飞机，也开始的他们的河南灾区之行，这两个美国记者一个叫白修德、一个叫福尔曼，明天的同一时间请各位继续收看《凤凰大视野》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