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1938年6月“武汉会战”爆发,当时蒋介石投入陆海空一百一十万人,日军也投入了三十多万人,双方都竭尽全力,会战从6月打到10月,范围波及湖北、江西、安徽及河南等省份。
1938年6月“武汉会战”风声正紧,从上海来汉口投亲戚的小学教员姚稚鲁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在‘中原大会战’的主要声中,武汉密布着恐怖空气,我呢,满望到了汉口,或许在生活上有一点儿希望,如今可毁啦,不单舍却你们,在外面度那可怜岁月,而且要跟上四姐妹逃难呢。乱世做人,简直不是人。这几天,这里谣言很大,说要‘轰炸武汉’管他呢‘在劫不在数,在数最难逃’我便听天由命吧。”
姚稚鲁的信发出去没多久,安徽怀远人许润田也随家人从乱战中的老家逃到汉口,谁想,脚跟还没站稳,就遇上日机轰炸,许润田回忆:“敌机经常从九江机场起飞,袭扰武汉,每日警报数起,搞得军警百姓一日数惊。最后,敌人竟以大批战斗机、轰炸机轮流不停地空袭武汉,国民党空军也出动了大批飞机迎击敌机。空战激烈。”
当时,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也在武汉,他这样描写当时的情形:“我在汉口呆了近七个星期,日本飞机的定期轰炸,使炎热的天气显得更加沉闷了。空袭造成的军事损失不大,但是正与广州一样,数以百计的平民,丧失了生命。当时,除了中国士兵难以想象的勇气,和他们在战争每一天,表现出的无可比拟的英雄行为外,情况是很不妙的。”
其实早在“武汉会战”前,国民政府就已制定了“武汉保卫战”的方针:“保卫武汉之最重要意义,不仅在保卫武汉城市本身,而在掩护东南及中部人力物力,向西南西北转移,以建立长期抗战基础。”
当时武汉不仅是南京失陷后,中国的军政中心,也是工业生产中心。抗战后自上海及沿海,迁来的工厂达七百余家,分布着汉阳铁厂、裕华纱厂等众多大企业。随着“武汉会战”打响,国民政府强制这些企业限期迁往西南大后方,否则一律炸毁。
学者徐凯希后来在文章中这样描述:“冶金矿山大多体积庞大,拆迁工人在缺少大型工具的情况下,利用敌机轰炸的间隙,用敲、钻、扛、拉等方法,陆续拆卸汉阳铁厂材料三万吨,重要设备一千一百八十七件。军政部又将已接管的汉口日商泰安纱厂的纱锭两万四千八百枚,布机三百台全部运往重庆,改名军政部纺织厂,专门制造军用布匹。
据当时报载,只有十点五万人口的宜昌城,已被滚滚而来的难民和源源不断运来的战时物资撑得爆满,各种滞留人员,多时,竟达三万之众。当时能走峡江的船只,只有重庆实业家卢作孚先生的,民生轮船公司的二十二艘轮船,国难当头,卢作孚挺身而出,他临时增加了雇工三千多人,征用民间木船八百五十余只,运载轻型物资,他对部下说:“这一年,我们没做生意,我们上前线去了,我们在前线冲锋,我们在同敌人拼命。”
日后卢作孚这样回忆工矿企业西迁的景象:“每晨,宜昌总得开出五只、六只、七只轮船,下午总得有几只轮船回来,两岸照耀着下货的灯光,船上照耀着上货的灯光,彻底映在江上,岸上每数人或数十人一队,抬着沉重的机器,不断的唱歌,拖头往来的汽笛,不断的鸣叫,轮船上起重机的牙齿不断的呼号,配合成一支及其悲壮的交响曲,写出了中国人动员起来反抗敌人的力量。”
由于日机不间断地对长江轰炸,民生船队每天都有悲壮的故事发生,四十天时间,一百一十六名民生人,血洒长江,六十一人受伤致残,十六艘主力轮船永沉江底。时,民生老人李铁仙感叹:“这不是一川江水,是流不尽的英雄血啊。”
据战后统计,整个抗战期间,民生公司运送伤兵、难民等各类人员,总计一百五十余万,货物一百余万吨,包括近十万吨军事器材和枪炮物资,民生公司延续了战时,中国的工业命脉,著名教育家晏阳初说:“这是中国实业史上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在中外战争史上,这样的撤退只此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