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于通钢职工身份的认同远大于对通化市民身份的认同
刘芳:一场金融危机,打破了建龙与通钢之间脆弱的平衡,在金融海啸的冲击下,整个钢铁行业在2008年经历了冰火两重天,通化钢铁也未能幸免。建龙入主后的两年,没有实现省国资委当初期望--新通钢成立两年内形成年产1000万吨钢规模。相反,从2008年6月开始,钢材价格暴跌,通钢陷入“生产越多就亏得越多”的怪圈。2008年冬天,通钢人迎来了最严酷的寒冬,七座高炉全部停产。在此期间,普通工人每月领取300元生活费。到2009年2月,亏损一度高达10亿元。这样的严冬在通钢人的记忆里挥之不去,约12000名一线职工、近3万人的职工队伍嗷嗷待哺。然而就在这样的危机关头,3年前通钢人敞开胸怀迎来的建龙集团,却在严冬时节弃通钢而去。2009年3月末,通钢集团宣布与建龙集团实行股权分立。尽管对于建龙的缘何离开,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是有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逃跑”的建龙让通钢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解说:这次突如其来的股权分立的结果是,建龙集团退出通化钢铁的全部股份。5月份后,钢材市场形势好转迹象明显,就在建龙集团退出通化钢铁的第三个月,2009年6月,通钢电视台的报道称,通化钢铁当月实现盈利近7000万元。然而就在此时,建龙又再次出现。2009年7月22日,建龙集团与吉林省国资委达成新意向:建龙集团以10亿元现金和其持有的通钢矿业公司股权,向通钢集团增资控股,持股66%,吉林省国资委等其他原有股东直接持有通钢集团的股权降至34%。
鲁菲:因为三月份建龙集团和通钢实行股权分立了嘛,大家很高兴,我采访到的职工也说,建龙退出以后,他们放鞭炮,非常高兴。然后他们干劲很足,那刚刚盈利以后,建龙又回来了,就觉得我亏损的时候你走了,盈利了你又跑回来了,很随意的只有100天的时间,当初一些职工跟我讲说,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解说:建龙的重新回来,对于通钢职工而言,完全是一个“突然打击”,而这也成为7月24日职工群体性事件爆发的导火索。
吴师傅:通钢在没改制前是个很好的企业,改制后,以前有些工人并不理解什么叫改制改革,也没尝到甜头和苦头,他们都没尝到,只知道有这么个名词,但是实践后他们尝到了苦头,就是职工通过重组以后呢,苦头是什么呢,职工待遇并没有提高,而且职工陆续下岗,这样他们尝到了苦头,所以说二次他再回来群众他就挺气愤,有的工人说我们本来就没饭碗了,没饭碗就得饿死,我们还怕啥。
刘芳:与众多的老国有企业一样,通钢曾经更像个小社会,图书馆、体育场、医院、报纸、电视台、中小学校甚至公安派出所是应有尽有。一家三代都是厂里的同事在这里很常见,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心特别齐。这个群体对于通钢职工身份的认同,远远大于对通化市民身份的认同。很少有通钢人能准确叫出市长和副市长的名字。在他们的概念里,通钢和通化市是两个平行的概念,企业职工的父母官是总经理,通化市的父母官是市长。通钢所在地二道江区只有通钢一个企业,城区人口的9万人口中,通钢仅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就有近5万人,再加上家属的话,整个二道江区跟通钢没有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让通钢人不满的是,建龙并未延续这种默契,用退休职工的话说,“挣钱就来,赔钱就走,建龙缺乏起码的责任感”。2008年底,受金融风暴影响,通钢全部停产,由于所在二道江区的取暖是依靠工业余热,通钢人的新年就是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度过的。直到现在,这里很多房子的墙角都因为冰雪没有及时溶化而变成了黑色,墙角的黑色痕迹或许可以抹去,但是留在通钢人心里的伤痛却难以平复。
下一页:国企改制历程中地方国企职工权益受损情况普遍
编辑: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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