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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作者马识途的文学之路

2013年07月15日 16:34
来源:凤凰卫视

马识途:那么就是商量着写个什么我说,他说你就写个回忆录就可以。因此我就写了一个《老三姐》,完全是一种我过去在做地下党的领导工作的时候,给我做,做保姆的那么样子一个,一个革命烈士的母亲,写她如何照顾我,她其实她懂得。

解说:当时从事地下工作的马识途,曾扮成收山货的小贩,四处活动,在身份暴露后,幸亏有老三姐对他及时传信,才得以逃脱困境。当他离去时,老三姐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从此他俩再未相见。

秦川(原四川省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过去我们写一些革命英雄人物,一般就是很少涉及他个人感情的问题,你比如说父子情,父子之间的那些情感,夫妻情,儿女情这些,他这里面就涉及的比较多。

解说:《老三姐》在《四川文学》发表后,随后被《人民文学》转载,这篇从个人内心的体验出发,传递细腻情感的革命文学,随即引起文学界的关注。

马识途:陈白尘是人民文学的主编嘛,他就给邵荃麟,作协党组书记,张光年、严文井,还有什么几个,郭小川,那几个是作协书记处的书记,他们就商量,就是看起来这个人是能够写东西,而且看起来生活很丰富。

解说:一天,马识途接到时任作协党组书记邵荃麟的电话,让他前往北京。在北京,邵荃麟作东,请马识途吃饭。

马识途:邵荃麟,他跟我谈的那就说,他说像,像你这样子的老革命,有丰富的生活经验,而且你的文笔有特点,有你自己的特点,说这就很不容易。他说在老同志里头要找到你这样一种的,既有生活,又能写作的人,他说很少。他说因此你应该来写东西,我说我不想写,我又没说,我怕现在的风潮,我说我忙得很。邵荃麟他说,他说你做了一份革命工作,那你写东西呢就可以对青年进行教育,等于你做两份工作,甚至于说是等于你的生命延长一倍。

解说:建国后马识途历任四川省工业办公室主任,建设厅长,随后又奉命筹建中国科学院四川分院,任该院的党委书记。1960年后,又任西南局宣传部副部长,繁重的行政工作,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搞创作。盛情之下的马识途颇感为难,此事惊动了中宣部副部长周扬。

马识途:就说我有三个担子挑在我身上,我说这个,这个我这感到这方面呢,我很困难,后来他就说,他给我,帮我请假,因此他给西南局的领导,到北京开会的时候,专门给我讲,说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创作的时间。

解说:最终触动马识途投入创作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1937年日军攻占南京前夕,和马识途一道前往南京郊区宣传抗日的,还有他中央大学工学院同学刘惠馨,共同的志向和信仰让两人走到了一起。马识途曾这样描述他们的婚姻和爱情,我们结婚了,在一间阴湿的破屋里,桐油灯代替喜烛在辉映,我们找到了主婚的人,却不是我们的父亲和母亲,而是我们生死相许的爱情。然而甜蜜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因叛徒告密,刘惠馨和出生仅一个月的女儿双双被捕。1960年,马识途在武汉找到了离散近20年的女儿,此时的女儿已被一对工人夫妇扶养成人。

李致(原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不是说我现在,我把你找到了以后就把你带走了,她就是仍然住在这个家里面,你也不要改姓,她仍然姓这个工人的姓,以后你就一直在这个家庭里头,侍奉你这个养父养母。

秦川:找到女儿过后,他就感到有一种社会责任,应该把这些英雄人物写出来。

解说:在沙汀等人的鼓励下,这一传奇的人生经历被马识途创作成长篇小说《清江壮歌》。

马识途:我记得《清江壮歌》,我曾经是用晚上,每天晚上啊,就是开夜车开到两点钟的样子,办公完,晚上回去以后,吃了饭以后,就坐下来,就开始来动笔。搞了180多个夜车,才把它《清江壮歌》,是开夜车出来的。这个当时写得我简直是很头痛了,这个白天很忙,晚上写多了以后啊,那稿笺纸啊摆在我桌子上,我只要坐在那里一看那稿笺纸那个格格啊,我就头痛。

解说:不过,这部后来发行量高达20万册,在全国引起轰动的小说,因为政治上的原因,推迟了发表。1960年,写完《清江壮歌》的马识途,去北京看望时任中央监委副书记的钱瑛,此时的钱瑛正从北戴河开会回来,同时也带回了当时政治上的紧张气氛。

马识途:说是小说反党0i是一个发明,是一大发明,就是那个习仲勋他们,她说哎呦不得了啊,在会上啊,一下子打成反党集团了,不得了啊,她说你也在写东西啊,也是写的革命那些人物啊,她说你要当心啊,别给出了问题啊。我说我写的是革命的,她说就是刘志丹也是革命东西,都是写的革命东西,结果就脱不了身。

解说:对眼前的运动,马识途颇感费解,不过,听了钱瑛的一席话,本来写好的作品,只好压一压。

马识途:那么沙汀来跟我讲,他说你那个找到了女儿那个头上的那个序章,《清江壮歌》的序章里头,流眼泪不得了,他说不能流眼泪,要不流眼泪。我找到女儿,你看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流眼泪呢,他说就是不能流眼泪,你的书中流眼泪的地方都要去掉,都要弄得非常。要这样子,我看这个东西很危险,我看他们很紧张的样子,我就把它扣住,一直扣了六年。六年前我就写好了,清样都拿出来了,我一直扣在那儿不给他们。

解说:即便如此,马识途终究抵挡不了出版社的再三催促,1966年春天,小说《清江壮歌》发表,令马识途没有想到的是,这部在建国后特殊情境下扣押在手中长达6年之久的小说,就在发表后不久被打成大毒草,他也因此成为周扬文艺黑线上的代表人物而遭受批斗,经历6年之久的牢狱之灾。然而,内心不可抑制的创作源泉,却汹涌而至。一场原本被动的创作,在后来却变得越来越主动,一发不可收拾。

马识途:在批斗的时候,做那个什么喷气式啊,做什么低头嘛就是,在批判别人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我的创作的小说里去了,创作的小说的这些,而且居然那人就出来了,这个我的老朋友啊,牺牲的朋友,站到我的面前来了,我和他低着头,就跟我谈话,我就一直,我就笑了一下子,我就发笑,我完全外面都不知道了,就发笑。结果突然他们那个,重重的在我脑袋上狠狠地打了我一拳头,把我打倒了,我才醒过来了。

解说:马识途说,当我回忆过去,许多因为革命而牺牲的同志和朋友,他们常常在梦中和我相见,在那里,我们又说又笑,他们争相要扮演各种角色。对一位历经沧桑的革命者而言,文学,更像是保留他内心世界的火种,告诉人们,革命从何而来,走向何方。

[责任编辑:肖芳萱] 标签:识途 革命家 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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