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就在黄万里回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有浙江大学、北洋大学、东北大学等几所高校请他去教书,时任浙大校长的竺可桢亲自登门并宴请,邀他去浙大任水利系主任,但黄万里志在治河,他希望先当一个水利工程师,做些实际的工作,于是他婉拒了竺校长和其他几所大学的盛邀,选择了南京政府资源委员会,开始从事水利工作。
丁玉隽:他的抱负就是回来要工作,他现在回来唯一的就是要工作,赶快工作,他对工作就是,所以他回来第一个就是要求一个机关接受他,再给他一个工作机会。
解说:也就是在南京政府资源委员会担任水利技正期间,黄万里造访了丁玉隽家,丁玉隽的父亲丁惟汾跟随孙中山走南闯北时,对上海人印象并不好,当得知女儿在归途中结识的男友是上海人时,向黄万里下了逐客令。
丁玉隽:我们是山东人,我父亲有一个什么,最不喜欢的是上海人,说上海人是油头滑脑的,他不喜欢上海人,别的没有什么要求,对他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也没有特别提出,就是说我不喜欢上海人。
解说:此时,父亲黄炎培听说儿子上门遭到拒绝后,请来了丁惟汾的贴身秘书陈希豪,陈希豪随即把黄万里带到了丁惟汾面前,在与黄万里交谈后,丁惟汾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人很老实,而且有着远大的抱负,于是默认了女儿的选择。七七事变后,时局动荡,1937年11月27日,黄万里与丁玉隽在逃难中于庐山喜结连理,随后两人辗转奔向了四川。
苏联建议在三门峡修建水坝黄万里苦劝无果
解说:初到四川,黄万里先后步行六次勘察岷江、乌江、涪江、嘉陵江,行程3000公里,而这些勘察,为他以后关于中国水文地貌学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尽管当时地貌学尚未形成,但是通过实地考察,他已在自己的头脑里开始建立起水文地貌的观点,对于治河问题开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赵诚:他搞了很多测量,就是说这个测量呢,测量在我们国家历史上这都是开先河的,以前没有搞过实地的这条河流水文的情况,水深多深、流速多少、河面多宽,整个这些水文情况,底下是什么样的泥沙,还是卵石,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流动,以前没有人实地勘测过,这都是黄万里他自己做过这个工作。
黄且圆:他每一到一个地方,都首先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一个比较大的书桌,我记得在我最小时候,就是我能够记忆的时候是在成都吧,他那就有一个很大的书桌,他就老在那趴在那写东西或者看书。
解说:在当时的条件下,对长江水系江河进行开拓性勘测,其危险性可以说仅次于战场,在那些水流湍急、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的河道上测量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那些看似平静的河面更是暗藏杀机。
黄观鸿:他们有些个工作人员站在河里面就有被淹死的,水并不很深,并没有到了膝盖以上多少,但站在底下河床就流动,石头就流动,后来我父亲他们还总结,这石头不是一层在流动,上面在流动,下面也在流动,所以这人就倒了,多了以后大石头来碰着出血了,或者是怎么就懵过去了,就淹死了。
赵诚:他们在这个嘉陵江的时候也出过事,船翻了,有一条船翻了,翻了以后那个也淹死两个人。
丁玉隽:他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的,没有觉得好像是一种,觉得这个工作太辛苦了,好像不应该做这样辛苦的工作,不应该挑选这种工作,没有这种想法。
解说:在当时的水文勘测中,黄万里不仅要在陌生的水域冒着生命的代价进行勘测,由于时局不稳,更是要提防沿江土匪的袭击,也就是在一次沿江考察中,黄万里第一次遇到了土匪的冷枪。
黄且圆:他遇到土匪了。
丁玉隽:打过来一个子弹,穿过他们的那个驾驶室。
黄观鸿:那个司机座上就是破了,玻璃破了。
丁玉隽:半边脸玻璃渣子都打碎了,特别的吓人。
黄观鸿:他那时候胡子也特别长,那天回来胡子长极了,很长的胡子,这脸上都破了,就不是破了,反正就是疙疙瘩瘩的,就是碎玻璃。
黄且圆:我就看见他脸上就是一个一个的红点,满脸都是红点。
丁玉隽:后来那个玻璃渣又经过半年的时间,慢慢地还往外冒,冒出来,他身体力壮,他不在乎这些。
解说:1940年初,黄万里用四个月的时间在青神县岷江上唐朝延续至今的鸿化堰水利灌溉工程,仅花了5万元,节约预算20万元,灌溉农田1.5万亩,也正是为了纪念这座鸿化堰,黄万里将自己在这一年出生的儿子取名为黄观鸿。
黄观鸿:他老是跟我说,我出国留洋花了也不是两万两,还是多少万两的银子、白银,那意思我回国以后,在四川修水利给他们省了多少多少万,这一个工程就把我花的钱就挣出来了,所以他很为此骄傲。
解说:抗战期间,黄万里在嘉陵江支流涪江上的三台县柳林滩主持修建了川中丘陵的曲流河上第一座截弯取直的人工河道及船闸工厂,以避开险滩,改善大后方战略运输航道,这项工程成为当时的十大工程之一,并被刊登在了中央日报上。这张照片正是在三台工程完工典礼上的黄万里,从他意气风发的表情上,我们可以感受到这个工程在当时的份量。1949年解放后,黄万里担任东北水利局总顾问,由于顾问的工作无法在水利规划和具体实施上有所作为,同时他的建议得不到采纳,1950年6月,黄万里毅然辞去了官职回到了母校唐山交大教书。
赵诚:他可以说天分也好高,那么学历也很好,他给学生讲课的时候,这些问题都讲的非常,都能深入浅出的跟学生把这些问题讲清楚。
黄且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是本身他就是每天,他一直是那个留着一个小胡子的,在我母亲那有一张照片,一直是留着一个小胡子。
解说:1952年在学习苏联的过程中,学制和学校课程设置都在不断进行调整,唐山交大此时改为唐山铁道学院,与铁道无关的专业都被调整出去了,于是1953年初,黄万里调到了清华大学水利系任教,也正是从这个年代开始,黄万里命运发生了重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