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日本战俘自愿加入八路军 总司令朱德亲自前往祝贺
解说:1939年1月2日,山西省麻田村打谷场前田光繁与另外两名日本俘虏小林武夫、冈田义雄自愿参加中国八路军,八路军总令朱德亲自前来祝贺。
前田光繁:当时朱德总司令也前来祝贺,朱德欢迎我们加入八路军,虽然现在只有你们三个人,但是随着战争的推进,俘虏会越来越多,你们今后要多做一些俘虏方面的工作,坚定必胜的信心。
解说:1939年11月7日前田光繁又发动另外七名日本八路军战士成立了日本士兵觉醒同盟。这是中国战场上日本俘虏转变立场后成立的第一个日本人反战组织,此后在中国各地发展到十三个支部223人,遍及敌后抗日战场。
解说:1941年9月18日,在九·一八事变10周年的日子,小林宽澄加入了中国八路军,在他倡议下建立了胶东地区的“日本士兵觉醒同盟”,向侵华日军喊话,发放宣传品,进行反战宣传。
小林宽澄:上面写的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兄弟等着你回去呢。我们日本欢迎你马上回去,快回日本去吧。
解说:通常情况下,觉醒同盟成员们也会在战壕的这一次喊话,第一次喊话对方是一片痛骂声,第二次喊话会是一阵乱枪,但是到了第三次对面战壕里就会一片沉默。
小林宽澄:我告诉他们,日本发动的战争是侵略战争,这是不正义的战争,这样持续下去,日本会走向灭亡。我告诉他们,与其这样,还不如留着小命为日本今后的发展保存力量。通过喊话向他们宣传,当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们往往都是静静地听着。
解说:1940年10月下旬,关家脑战役打响,彭德怀亲自指挥,八路军英勇作战,几乎全歼日军,其中也有前田光繁的一份功劳。
前田光繁:八路军有两三门迫击炮差他们射击,日本兵也激烈反击,但最后基本上被歼灭了。听说还要来1000人左右的援兵,但是最后他们被打得只剩下来二三十个人。这些人中有一个成了俘虏,我留在前线照顾他,这是我第一次在前线大声喊话宣传。
解说:为了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这种喊话几乎都是在夜里进行,但即便如此由于距离太近,还是要冒很大危险。1943年春天,日军对鲁中八路军根据地进行的疯狂大扫荡,特别出高价悬赏反战同盟成员的头颅。八路军把小林宽澄隐蔽到沂源老李家。事隔60多年,小林依然记得当年用生命保护他的老乡,日军把老李吊在树上打了个半死,但他只字未吐。
小林宽澄:每次当日本清剿八路军的时候,八路军为了我的安全都会把我藏到洞里面,当时村里的百姓也都很负责,前面是敌占区,你去那里应该会很安全。
解说:如果日军搜查得很严格的时候,老百姓还是会把觉醒同盟的成员们转移到山洞里去,每天都有人负责给他们送食品和搜集。小林宽澄还翻译了艾思奇的《唯物史观》,他说这本书对他的思想改变和重获新生起到了很大作用。他想把这本书翻译成日文,用到反战宣传上。有一天夜里,小林正在油灯下翻译,突然听到洞外传来低沉的喊话声,灯光漏出来了,要注意呀。原来是老李在暗中为他巡逻放哨。
小林宽澄:藏在洞里的时候,每天早上或傍晚就会有人送吃的,躲在洞里的时间我每天都努力学习。有一本书叫《唯物史观》,我把这本书翻译成日文,一个叫艾思奇的哲学家写的书。王芳每次来看我或者跟我聊天的时候都发现我在伏案攻读。傍晚,武工队长跟我说一起去运动一下,我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就没去,抓紧时间学习。
解说:在没有日军扫荡的时候八路军根据地的生活丰富多彩,前田光繁说,他们经常跟朱德总司令一起打篮球。
前田光繁:当时八路军的娱乐方式主要是打排球、打篮球等体育活动。朱德同志也经常到我们野战政治部这儿来,经济和我们一起打排球。朱德夏天都穿着短袖,当时我吃惊的是,他的短袖都是破破烂烂的。
解说:1942年延安成立了“在华日人反战同盟”,前田光繁辞别山西来达延安协助工作,前田说他在延安窑洞前纺过线,在宝塔山上开过荒,在沿河水中洗过澡。他至今记得当年一场疟疾差点要了他的命,但八路军却找到最好的药救了他。
前田光繁:当时上级领导听说,就给我打了很珍贵的药剂,正是因为这个药,我后来才好了。多亏罗瑞卿和朱德的关照,我才保住性命。
解说:1942年8月16日,日本人民反战团体代表大会及华北日本士兵戴表大会在延安开幕,出席会议的有中日朝代表1000余人,朱德、吴玉章等出席大会并发表讲话,会议决定将“觉醒同盟”和“反战同盟”合并,成立“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前田光繁被推选为联合会会长。
解说:在这次访华的日籍老战士代表团中,多数在中国东北打过仗,当军乐队奏起《扭秧歌》的音乐时,日籍老战士们纷纷站出来合着欢快的节奏扭起的东北秧歌。
花园昭雄83岁,日籍老战士访华团团长,1944年来到中国,当时日本政府下令全国所有文科大学生全部停课,挑选身体强壮的人入伍从军,有近万名学生抛弃学业、告别父母,被送上了消炎弥漫的战场,年级最小的不过十几岁。
花园昭雄(日籍老战士83岁):当时最重要的能源是煤炭,所以日本要把中国的煤运到日本,为了战争的需要,把煤从满洲运到日本。因为我在工业学校上学,学的是采矿专业,所以我去了满洲实习。
解说:在中国东北“反战同盟”非常活跃,还有很多来自日本的共产党,花园昭雄被吸纳为反战同盟的会员。这些人都反对战争,被政府逮捕,有的跑到满洲,他们组织了共产主义者联盟。对年轻人进行思想教育并开展反战活动,当时我参加了这个组织。
解说:与此同时,活跃在延安的中共委员野坂参三提议,成立一所以日军战俘为主体的化敌为友的特殊学校,后被命名为日本工农学校,野坂参三任校长。这所学校教育改造了大批日本俘虏,前田光繁就是在这里担任教员和政治干事。
前田光繁:最后俘虏达到1000多人,不,是7000多人,反正同盟的会员达到1000号人,影响力越来越大,所以那时候日本往往会派间谍过来,他们利用八路军不杀俘虏这一点,成为俘虏然后混进来,或者自己主动来投降,用这些方法混进反战同盟,进行破坏暗杀投毒等特务活动。
解说:在推进中日友好运动的时候,解放联盟的成员发表文章,四处宣讲日本军队里的宪兵队对此进行了详细调查,并形成报告呈给内阁。报告中说必须找点间谍派过去进行破坏。由此可见,日军已经意识到了解放联盟的力量。1944年10月,筒井重雄就亲手抓到了一个混进联盟的间谍。
筒井重雄:当时解放联盟的工农学校里有一个特务潜入到了里面,工农学校的老师交给我了这个任务,查出这个特务。我就去接触这个可疑之人,我对他说我会开飞机,想逃走回日军。回去后会不会被处理呢。对我会是怎样的态度呢?话题展开以后那人就说,如果是你绝对没问题,现在急缺开飞机的。回去肯定会用你,这样那个人的身份就暴露了。
解说:1945年初在日本内阁呈送给天皇的文件里,第一次提到了反战同盟及解放联盟,并汇报说该联盟的头子正是日共野坂参三。
前田光繁:报告中说,战争持续的话会导致日本战败,日本应该尽快和解,不应该继续战争。在这个文件里,提到了我们反战同盟。
解说:战争又持续了八个月之后,海外战场全面溃败的日军才举手投降,八路军方面派出小林宽澄作为多数之一,参与了与日本的军方谈判。
小林宽澄:门口的警卫问我是不是小林,我说我是小林,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说你是个名人,我们当然知道了。然后他们就放我进去了,正式谈判之前,他们队长说,既然小林来了我们就一边喝酒一边谈吧。就拿出了日本酒,我说酒里会不会下毒啊,队长说,你是日本人我也是日本人,我们都是日本人,所以不会下毒的。队长说,一起喝酒吧,于是我和队长在场的人一起喝酒。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了,不要妨碍我们正常活动,不要接受国民党提出的接触武装的要求。我告诉他们,你接受了我们的要求之后,会尽快把你们送回日本。
解说:当时筒井重雄也已经在日本工农学校学习了大半年,他接到的新任务是与一个全部武装的日军联队进行谈判。
筒井重雄:我们和日军进行八年抗战,当然应还是我们来接触你们的武装,但当时国际承认的政府是国民党,当时国民党政府已经从南京逃跑到重庆去了,因为国民党已经逃走了,而且和你们进行战斗的是我们,所以现在你们应该向共产党投降。和长官谈判后,长官说,行,明天我就解除武装。
解说:但是到了晚上,该日军部队却突然反悔,并袭击了八路军。
筒井重雄:我就在战场上进行喊话,放下武器天皇已经宣布战争结束了,大家不要再当炮灰了,放下武器吧。
解说:日本战败撤退的时候,大批日侨滞留中国,尤其以东北居多,1945年9月前田光繁任队长,带领250名“日本工农学校”的学员从延安出发千里跋涉赶赴都被,帮助约200万日军及日本侨民的遣返工作。
花园昭雄:有一个日本人员精神崩溃,像疯了一样,连什么也干不了,他说他刚刚结婚,老婆还在日本。他说不管怎样都要回日本。我就和上面人商量这件事怎么处理,因为当时正在打仗,不太好处理。上面让我做他的思想工作,可是不好做通,所以我也经常会有这样的烦恼,最后就跟后方搬运食品的车队给他送回去了。
解说:持续的8年的抗战结束了,大批侵华日军登上军舰沿着海峡返回日本。而这些继续留在中国的日本八路军命运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曾子墨:直到今天,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旧址的纪念碑上还清楚的篆刻着共有36名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成员在抗战期间牺牲。抗战结束后一部分成员返回了日本,其余的则留中国,参与了为期四年的解放战争。在这期间他们为新中国培养了第一批空军队伍,由于思念故乡,新中国成立后他们纷纷回到日本,但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亲人的怀抱。下周同一时间为您继续讲述日本老八路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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