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批判向西方来发泄自己这种民族情绪
梁文道:其实现在呢,我们大陆也有好几种类似独立媒体的东西的,比如说有些是网刊的形式。就是说呢,他是,譬如说每一期,他是用电邮传到你的信箱,是一份杂志,是网刊;有一种呢,就是一些博客,他们联系起来,比如说有一些很有名的博客阵地。又或者说一些网站。比如说像观天啊,纵横周刊。可是问题在哪儿呢?就是他们第一,没办法像我们刚才看到znet的那种,做的那么大,那么互动,那么多人往来。因为一做大呢,就会被盯住了。
张翠容:恐怕你的影响力。
梁文道:对,没错。第二呢,就是我们的独立媒体现在还是有限制的,就是我们刚刚讲的,西方的独立媒体。我们平衡比较一下,他在针对的是他们西方的主流媒体。那么如果用这样的标准来看,我们中国的独立媒体呢。我觉得做的很好。但是他是在针对外国的主流媒体,他不是反过来针对我们的主流媒体,对不对?
张翠容:还有你刚才说到这个,我发现它本身有一个问题。它就是不太理性,就是走到某一个位,它不太理性,我觉得你看这个西方的独立媒体,就是在这个事实、理性的基础上面,来进行报道跟评论。
梁文道:搞这个(英文)就是要,要搜索那些外国记者出来,把他们照片登出来了。这个CNN还有几个外国媒体,在北京的那个分局,他里面那个媒体人员都列出来,说要找这些人,还写的要杀。
结果那些记者都慌了,那些记者就要辩论了,辩解,人家说,不关我们的事儿,你做过你也知道,他的机制是这样。他这些记者,他把资料报道完,送回到美国,是那边来编的,其实很多东西,包括图片怎么用,都不关他们的事的其实是。
张翠容:对,如果这样出现这种非理性的这种情绪的话,可是都会让我们想带出来的讯息都不。
梁文道:打折扣了。
张翠容:对,打折扣,就没有这个说服力。
梁文道:对。其实本来呢,我觉得我们批判西方主流媒体,那是非常对的。但是问题是你把这个批判变得让人觉得你们是暴民,你的批判反而失效了。
张翠容:就是通过批判向西方来发泄自己这种民族情绪。
梁文道:民族情绪。
张翠容:对,汉人的这种情绪。
梁文道:不过说到这个,我觉得有一个东西啊。我自己的一个感觉,我觉得可以跟你真的是好好来谈一谈。就是翠容我们两个在香港呢,一般都被认为是比较左派的人,对不对?就是所谓左派我们对全球化,对美国主导的新自由主义,都很反感。我们对于英美的、西方的主流的媒体,跟政坛里面的一些价值观,我们都很怀疑,很多批判。
其实在香港呢,香港也是很右的社会,就觉得我们这种已经很左了。
张翠容:我可以打断你一下,就是其实有很多人在问我,你是不是属于左派,是什么派?我说其实我没有想到我是属于什么派,左派还是右派?还有人家也会问你这样出外到这个城市采访时,用什么观点?华人观点还是西方观点?我觉得对我来讲没有什么华人观点、西方观点。
我觉得真的是,如果我真的有立场的话,其实是按照事实上面得出一个立场。还有呢,我觉得没有什么观点,其实我们应该由完人到人的观点,我们关怀人,这个人是我们这个中心,我们采访的中心。
梁文道:最大的中心。
张翠容:对,最大的这种原则。
梁文道:可是很奇怪,你刚刚说的完全赞同。但是我们在香港这边说是左嘛,就是我们香港人太靠右。
张翠容:就是比较靠近中国化。
梁文道:对,可是你知道吗?我到了大陆,我在大陆发表文章啊,在内地发表文章完全不一样。大家说我是右派了,真的,我在那里是有名的右派。
张翠容:这个,中国内地是怎么区分这个右派跟左派的?
梁文道:它这个右派,就像刚刚我们讲的,我很喜欢讲民主啊,讲新闻自由啊,新闻独立。
张翠容:这就是右派吗?
梁文道:这就是右派,那么所以呢,就变得很奇怪了。
张翠容:很奇怪,左派不讲民主、自由吗?
梁文道:对呀,左派才最讲民主、自由啊。
张翠容:现在很少人可以。
梁文道:对,现在觉得我们这边可以在这边做个总结,就是我们批判西方主流媒体,不等于要否定媒体的独立。跟媒体对真相、对自由的一个追求。我们西方媒体,他们主流媒体没做好,那是他们不及格,我们应该站在追求独立跟客观的标准上鞭策他们。但是并不表示反过来我们自己就放弃,我们就说,你看人家都是那么做,我们就应该走自己的。
张翠容: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要具备这个反省能力,就是去面对这个世界,这一场媒体的灾难。
梁文道:没错,这媒体战已经开始了。
张翠容:还有就是,不是站在某一个集团的利益出发,而且作为一个公民。
梁文道:世界公民。
张翠容:世界公民这个观点上面去对人的关怀是非常重要的。
梁文道:好,那么希望我们以后大家一起努力往这个方向迈进。
张翠容:好啊,好啊。
梁文道:谢谢。
张翠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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