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海：中国未来改革不能再“摸石头过河”

核心内容：邱先生，其实我们知道中国的改革一直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个过程当中，既然是摸，当然他是一种探索精神，摸索精神。

凤凰卫视10月28日《时事开讲》，以下为文字实录：

蒋晓峰：大陆的医疗改革、住房改革都是涉及到民众非常深切的这种大范围的这种改革，在这个改革过程当中，也难免会出现这样的那样的问题，包括医疗和住房的问题，如何来完善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我们请时事评论员邱震海给我们做点评。

邱先生，其实我们知道中国的改革一直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个过程当中，既然是摸，当然他是一种探索精神，摸索精神。

邱震海：但既然是摸，一定是摸出偏差。

蒋晓峰：也会摸出偏差。

邱震海：今年正好是改革开放35年，市场经济搞了20年，所以现在我们反过头来，当然我们不是事后诸葛亮，站着说话永远是不腰疼，但是我们反过来去看的话，过去摸着石头过河，摸出了很多成绩，也摸出了很多偏差，所以未来我们不应该，也不可能继续摸着石头过河，摸出一大堆成绩的同时，再继续摸出一大堆偏差。

所以反过来讲医疗改革，医疗改革坦率来讲，在1989年，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已经产生了偏差，当时你想想看大规模的完全市场化，然后到1998年，基本上是中国，无论是住房改革，还是医疗改革基本上也是一个分水岭，当时的领导人以及他们周围的人，智囊，学者们的思路，基本也是市场化是灵丹妙药，因为过去计划经济的弊端他们是深恶痛绝。

他们完全知道，而且当时的这批学者，给领导人提供决策智囊的这批学者们他们当时早年，老实说都是学马克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他已经深知那些传统的政治经济学的弊端，而且在他们的四十多岁的时候，要么是短期静修到西方去学习一下，两面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对计划经济一知半解，对于市场的市场化也一知半解，所以回来以后，就以为市场化是灵丹妙药，所以只要是解决，只要是一味的向市场化去推进，就能够取得成功。

岂不知，即使在一个成熟的西方国家，无论是欧洲这样的福利国家，社会民主主义国家，还是在美国，乃至香港完全的纯资本主义体系下，政府的这只手永远是在的，他有一个适度的一个保障，有一个最后保障的功能在里面，他上面一个战略和哲学什么呢？就是让每一个老百姓，不管他是穷还是富，不管他是有能力，还是没有能力，不管他是男还是女，只要他是一个人，他就必须活得有尊严。

所以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政府是保障人有尊严的，所以一方面需要大规模的市场化，但另一方面，政府这只手永远是，不一定像过去计划经济那样完全是伸出来，但是政府一定要设立一个基本的一个框架一定要在这里。

而恰恰在八十年代，尤其到九十年代的下半叶，到我们开始市场经济，住房、教育、治疗三者开始市场化改革的时候，我们政府这只保障框架的手完全丢了，完全失去了，所以我们看到医疗改革、教育改革、住房改革出了好多问题。

那么，医疗改革，你看如果说我们到西方国家去看过，住过一段时间我们都知道，像德国或者是，英国他完全是政府保险，然后私人医院，在德国他分两个，一个是法定的医疗保险，一个是私人医疗保险，基本上患者永远不会直接向医院购买医疗服务，患者永远是跟背后的另外一个第三方，就是医疗保险公司，或者是他法定国家医疗保险公司或者是私人医疗保险公司，而用医疗保险公司跟医院，跟私人医生签约。

所以假如说有这么一个第三方购买医疗服务的话，医疗服务的提供者他就会受到一个制约，因为好多东西，第三方购买服务的人，就是医疗保险公司，他是不会支付的，你如果乱开药，乱诊断的话，他是不会付你药，所以今天我们是没有第三方，所以直接让患者跟医生在那个医疗市场上短兵相接，所以造成供者过度的消费，过度的提供医疗消费，自然造成患者对医生，对医院极度的不信任。

住房同样也是如此，看看今天的住房问题已经是，也是无以复加了，这个房价如此之高，但是房价怎么会高的？一开始就搞错了，一开始在我们的改革开放推向市场化的早年，具体来说就是1998年7月份，当时我们取消单位分房制度，分福利房，因为过去的各个单位自己建房，自己分房，这个完全是计划经济，所以最后一批福利房，大家如果去想一想的话，基本上1999年，2000年，分完最后一批福利房，1998年7月份是国务院命令禁止的，就是最后一批福利房消失了。

从1998年是一个分水岭，无论是医疗改革还是当时的住房改革都是一个分水岭，而恰恰就在1997年、98年、99年这几年，我们的市场经济的改革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还是那句话，就是以为市场化是灵丹妙药，以为政府那只手是可以拖走了，所以看看，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房价就不断的高涨，房价高涨，当然背后还有很多的原因。

主要原因是土地财政，1999年搞了分税制改革以后，地方政府的事权和财权的巨大的分裂，不统一，地方政府的事权要做很多，连社会维稳都要地方政府去做了，然后他这个税的一大部分全部交给了中央政府，所以地方政府由于他的事权和财权的巨大的分裂，事权很大，财权很小，事权无限，财权是有限的，所以他没有办法了，就像以前法国的路易十三所说的那样，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反正我就卖我子孙后代的地，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流通性过大，大量的货币超发，导致房地产市场上，这个问题是什么呢？由于你的房地产市场过于的倾向市场化，所以市场这只手，再加上后面中央跟地方的财税关系，再加上我们的货币的超发，所以导致这个市场化的房地产就不断的往上走了，你的人的尊严在哪里？老百姓的基本的保障在哪里？老百姓的基本的尊严在哪里？

你的政府这只手在哪里？你政府提供的框架在哪？没有，现在反过头十几年过去了，到房价已经高得不得了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想起来，政府这只调控之手，我们去调控也不是去保证人民基本的尊严，而是去拉那个房地产，抑制房地产的疯涨，甚至想让房地产的价格有所下跌，我说这叫舍本求末。

什么叫舍本求末？从我们抑制房地产的价格上，从措施我们就可以看到舍本逐末，当然由于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就不再复述了，我想说的是，中国的改革，无论是教育，医疗、还是住房，其实在早年，出现了严重的偏差，现在其实我们辛辛苦苦在做好多事情，其实在纠错，而不是在改革，也不是在发展。

所以当我们讲改革改革，我们当改革的时候，其实我们发现，今天的中国，我们正在做三件事情，三件事情是完全不同的，第一件事情我们在发展，我们在走现代化之路，中国正在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向工业国在转，坦率来讲，这个从过去洋务运动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从民国时代就已经开始了，从改革开放以后也在开始，我们一直在走一个现代化的路。

这跟改革本身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你比如说我们的城镇化，当我们的工业化、科技化的水平发展之后，大量的农民进入城市，我们就要城镇化，这个可能是从民国时代，我们现在现代化进程第一个叫发展，是现代化的进程，第二个进程是什么呢？我们正在非常艰难的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在转，这就是我们改革的过程，我们要改掉1949年之后建立起来的那些封闭的东西，所以包括教育、医疗，住房好多东西我们在改，改的过程当中，一不小心出了偏差，就是刚才我说的，盲目的小心，要么是盲目的小心市场化是灵丹妙药，以至于政府这只手完全没有了。

要么计划经济的原来的东西死灰复燃，政府这只手还是无限的在市场里面，所以前者造成政府的缺位，后者造成政府的越位，无论如何，这个是要改得，但这个改革跟发展没有直接的关系，今天我们改得这部分，坦率来讲，跟发展还没有直接的关系，第三个，我们在做好多事情，在纠错，你比如说我们现在看看，我们在住房，在医疗，在教育的问题上，其实在纠九十年代末开始，我们在市场化道路上，出现了一些纠错的东西，所以我们往往以为纠错就是改革，这是更大的一个错误。

纠错不是改革，这只是在纠正我们过去过程当中一些偏差而已，但还有第四种，我们往往在发展过程当中，我们还在继续犯错，无论在这个领域，在那个领域，大家仔细去琢磨一下，当然我们在一方面在进行现代化之路，在发展的过程当中，一方面在改1949年之后计划经济的东西，改革的东西，第三个一方面同时也在纠错的时候，其实我们还在继续犯错。

假如说我们能够理清这四个东西的话，虽然是个理论的问题，但也许能够对我们高屋建瓴，宏观上去看今天中国的问题，可以看得更加明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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