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先:中国的发展经验和技术是阿拉伯人非常需要的
李绍先:我觉得是这样,就是说从现在的情况下,可能卡扎菲是,卡扎菲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就是中东地区强人时代的结束,因为从这个,如果是从卡扎菲那一代人来看,它是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最后一两位人物之一,我觉得在现有政治舞台上还能够和卡扎菲相提并论的可能就是这个萨利赫,刚刚交出权利的萨利赫,那么萨利赫选择了交权,和平交权,然后自己避难,换取自己和自己的家属这个赦免,获得赦免这样一条路,我觉得也不失为明智之举,那么如果说,有人说中东还会出现另一个,下一个哪个是这个卡扎菲第二,我觉得现在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了。
为什么这样讲呢,虽然还有一些强人,你比方说有人自然就把目光盯向了叙利亚,叙利亚的巴沙尔,但是实际上叙利亚的巴沙尔,严格意义上讲他不是强人,他父亲是强人,他只是在父亲的荫庇下,这个强有力把权力强行传给他了。而这个巴沙尔这个人本人是长期受过西方教育的,他是长期在英国受教育,而且这个大学毕业以后,他是医生,牙科医生,他在英国还开了医院。
记者:他本来也无意于政治是吧?
李绍先:无意于政治,那么只是由于他的哥哥车祸突然身亡,他父亲紧急把他召回来来接班,这样一个,来培养,而且也没有培养成熟,几年之后他父亲突然去世,所以他不得不仓促接班,这样一个,那么是他把西方的一些思想带进了叙利亚,比如说互联网。
事实上2000年之后,他上台以后在叙利亚也进行了一些改革,但是最终都不了了之,为什么,虽然他有比较先进的思想,也想改革,有这种意愿,但是他接手的是一个他父亲传下来的现成的僵化的官僚的体制,所以正是这股体制掣肘了他,所以这么多十多年没有什么成效,所以我觉得他在成为卡扎菲第二的,就起码代表性不足。
王鲁湘:那么在被认为最欧化的这一个革命发源地突尼斯,您刚才也说到了大选以后产生了一个伊斯兰政权,而且穆斯林兄弟会的话,看样子在好几个这个发生了这个阿拉伯之春这一个革命的国家,都已经显示出它要掌握政权这样一种迹象,甚至有一些成为事实,这么一个就是伊斯兰宗教势力日益对世俗政权产生影响的这样一个结局,欧洲和美国会接受这样一个结果吗?
李绍先:我觉得是这样,就是一个是始料不及,这是美国人没有想到的,美国人认为推翻这些这个独裁政权以后,哪怕美国不希望推翻穆巴拉克政权,但是一看穆巴拉克政权不行,它放弃了穆巴拉克顺水推舟是吧,迎合现在起来这个潮流,但是它没有想到包括干预利比亚,他没有想到,最后出来的是这个伊斯兰化的这样一个趋势,这是始料未及的,这是其一,其二呢,由于这是一个大趋势和现实,美国也好,欧洲也好,现在不得不去面对这个现实,甚至于下一步我个人认为他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对于三股这个趋势,三大势力,美国人西方人是采取这样一种态度,第一支持和推动第一种趋势,就是民主化趋势,或者说分权化趋势,谨慎接触第二种趋势,就是伊斯兰化趋势,你看我注意到美国政府也好,欧洲政府也好,在积极和这个政治伊斯兰这股势力在接触,无论是突尼斯还是埃及,第三,是要遏制这个第三种趋势,就是阿拉伯民族意识抬头,因为这种抬头是对西方是很不利的,我觉得他是总体来讲采取这么一种姿态,我个人对这个趋势是这样看的,由于中东地是绿的,大家都知道,因为他传统嘛,就跟我们传统文化孔孟之道这个东西你什么时候它变不了,它总要会起作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土耳其进行了将近100年的欧化改革,那么它现在逐渐逐渐地的还往这个伊斯兰来走,你看现在执政的就是由浓厚伊斯兰色彩的正义与发展党,它这是土壤,土壤是绿的,那么中东也是这样,那阿拉伯世界也是这样,那么当强人政权离开以后,权利真空出现以后,这个伊斯兰的势力是肯定是要填补的,而且它是最有优势来填补的,那么现在为什么伊斯兰势力或者说一党独大,一支势力独大呢,这也是个特殊历史时期的一个产物,由于过去独裁,打压各种势力,那么各种势力都得苟且偷生,就是迎合这个当权者,还只有这个伊斯兰势力、穆斯林兄弟会和政府没有任何瓜葛,是政府严格打压的这个势力,所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它为了生存,它把根扎在了民间。
王鲁湘:就完全草根政治力量?
李绍先:草根政治力量,穆斯林兄弟会过去几十年大量的做什么工作,做捐助穷人,帮助这个穷人的生活这些,所以他的这个根基扎的非常之深在草根里头,所以现在突然出现权利真空以后,它肯定是,自然是它,其它的力量还来不及组合,我觉得这是一个历史时期的产物,那么随着这个形势的发展,时间的推移和这个权力的过渡,你比如说第二次选举第三次选举的时候,由于穆斯林这个兄弟会一党独大,那么其它的世俗力量它会联合起来,实际上我5月份去突尼斯时候,就已经有这种趋势了,就突尼斯它是一个世俗化程度非常高的国家,那么在这种情况,他一看穆斯林兄弟会一党独大起来,其他世俗力量自然而然他要联合,只是时间太短,由于各方面大家都有一个权利的要求,所以他暂时还达不成一致,我觉得当突尼斯下一次选举的时候,埃及下一次选举的时候,它这个会逐渐的回归正常,我觉得穆斯林这股力量在突尼斯在埃及这个社会,他占30%的席位是比较正常,如果超过这个比例,它是不正常,是一种历史的这个短暂的一个现象。
王鲁湘:好,我们现在进入现场提问阶段,对于阿拉伯世界目前的发展趋势有一些疑惑的,或者是在这方面想和李先生进行探讨的请举手。
观众:您好李老师。有西方学者分析说,不要向阿拉伯国家推行西方的民主。我想问问您西方的民主能否在阿拉伯国家推行呢?
李绍先:其实这也是大家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我是这样看,就是实际上美国大力向中东推广民主是小布什时候,2002年美国当时的总统小布什曾经发表过一个讲话,他要民主化改造中东。后来还先发制人打了伊拉克战争,强行推广民主,要在伊拉克树立一个民主化的样板,要在中东开花。但是实际上小布什在中东之后的这些实践证明,他推广民主是非常不成功的。
阿拉伯所谓这场革命起来以后,当时的布什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曾经在美国有一次演讲,她就呼吁奥巴马,说你要在布什总统摔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我是这样看,就是说中东这个地方啊,它有自己特殊的生态,我们都知道民主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它要自己长出来才行。
我在2005年和2007年都分别去过中东,那个中东当地的人,包括一些很知名的学者,对美国强行推广民主非常反感,事实上也是如此,你看美国强行推广民主,你比如说在巴勒斯坦,强行推广民主,那就选举,一选哈马斯上台了,比如说在伊拉克,伊拉克战后,美国说要树立一个民主样板,那就要民主选举,一选,那肯定是什叶派当政,而且什叶派激进势力萨德尔派在议会还成为很重要的一股力量,所以它是一种这么样的结果。
我注意到在2006年、2007年这个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赖斯去访问埃及,就是穆巴拉克,因为美国压迫这个,就是施压穆巴拉克也让他推广民主,施压这个沙特阿拉伯推广民主,所以穆巴拉克在国内也搞了一些民主,因为美国压得很厉害,美国一年给穆巴拉克40亿美元的援助,穆巴拉克他不能不迎合美国的一些,所以他搞了一些民主啊,这个选举什么的,结果穆斯林兄弟会的力量迅速窜升,所以当时我记得,赖斯去见穆巴拉克之后,穆巴拉克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请你们不要再强行推广民主了,如果你们再这样做,下一次你来开罗了,接待你的就不是我穆巴拉克了,是穆斯林兄弟会。所以他实际上是这样一个结局。
当然了这个阿拉伯人他们对美国强行推广民主反感,认为这个东西不适合中东,但是他们也找不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出路。
所以我觉得总体来讲民主这个东西,恐怕还得随着时间的发展,自己要慢慢的培育出来,而不是说强行的把这个东西栽在这个地方,特别是中东这块土壤。
观众:李教授我想问您一下,整个西方对中东局势的稳定目标是否一致?
李绍先:在中东局势,就是说想使中东局势稳定下来,我觉得全世界都想让中东局势稳定下来。
因为中东这个对世界的影响太大了,这个地区的能源世界对它严重依赖,而且大家都知道中东是一个战略的十字路口,它有国际重要的水道。
但是中东又是一个很难稳定下来的地方。在如何稳定中东这个问题上,确实有分歧,世界有分歧,你像西方,这个包括我们中国、俄罗斯、包括本地的国家,它分歧确实很大,你比如说美国想不想让中东稳定,它实际上想让中东稳定,但是美国的中东政策有两个,这个结构性的矛盾,你比如说一个矛盾是什么,它希望和大多数中东国家改善关系,特别是奥巴马上台以后,向伊斯兰国家、向阿拉伯国家伸出橄榄枝,甚至于向伊朗伸出橄榄枝,但是他偏袒以色列他是改变不了的,那么偏袒以色列在阿以问题中,一屁股坐在以色列一边这是最刺痛这个阿拉伯人,穆斯林的心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比如说现在巴勒斯坦提出入联申请了,美国毫不犹豫那肯定是否决你伤不伤心,它任何的努力只此一点就全部化为乌有了,这是它一个结构性的矛盾。
李绍先:第二个矛盾它想拥抱一个新中东,用美国人的话说欢呼一个民主化的中东来了,但是它又难以割舍一个旧中东,因为旧中东是它的既得利益所在,你比如说原来的沙特原来的穆巴拉克政权,被埃及人称为美国的走狗,当然它现在舍弃了放弃了,但是它的既得利益放不起,这就是它为什么死死的要保护海湾这些,要按照美国民主化来说,这是最保守最极端的国家了,它是政教合一的,为什么还要保护像也门这样的是吧,它是既得利益,所以正是基于这两点,所以它存在结构性矛盾,想让中东稳定,但是它又很难做到。
你比如像中国也好,或者说是世界很多国家也好,我们看得很清楚,中东稳定的症结就在阿以问题上,你如果把阿以这个死结打开,你不要那么偏袒以色列嘛,推动和平进程解决嘛,以色列有国家,巴勒斯坦人也应该有国家,这是国际社会都公认,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中东稳定恐怕大半就能实现了,至少就有很相当的基础和条件了,但是做不到,那么对于如何稳定中东来讲西方也不是铁板一块,你比如说对待以色列的问题,对于阿以矛盾的问题,和平(进程)的问题,欧洲国家和美国是有分歧的,他不是说根本的问题,当然他们也希望保护以色列,但是在如何对待以色列,如何向以色列施加压力,让它在巴勒斯坦问题上让步,如何成立一个巴勒斯坦国这一方面,欧洲的态度比美国要积极的多,所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好吧。
王鲁湘:中东的紧张局势已经令国际油价和股市都出现了波动,在全球化时代即便是局部地区的不稳定因素也会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阿拉伯是当今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最敏感的地区之一,民族的、地理的、文化的、政治的、经济的、资源的、宗教的种种的原因,使它长期处于动荡和革命之中,我们衷心希望这场叫做阿拉伯之春的茉莉花革命能给阿拉伯带来真正的春天,完成它的社会转型,好让我们再一次的对李绍先院长的精彩演讲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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