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现代社会应像“大姑娘绣花” 勿伤及其余

2010年09月21日 14:02
来源：凤凰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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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真的很奇怪，文道我给你看，他们家自焚了三个，死了一个，咱们说发生了一个事情，这个钟如九我们看了，这个是这家的小姐妹，其中的一个女儿。小九儿，钟如九在微博上说，我两个姐姐先上了医院，我随后去的，刚一出门就有四五个宜黄县的人想抓住我，我拼命往前跑他们一直在后面追，最后我跳上一辆出租车，拼命挣脱才逃出来的。你想想当时的情景，这个直播啊，这时这个姑娘。

梁文道：她等于是在网络直播嘛。

梁文道：部分地方政府雇佣保安公司截上访者

窦文涛：网络直播这个姑娘在被县里派来的人抓住以前发的最后一个微博，打开之后就几个小时，没消息。实际上是被抓上了咱们看这个照片，抓上这个大客车，这个小姑娘，然后几个小时之后他哥哥又接手又发这个微博，一直在报导这个情况。同样都是微博、跟贴啊，老实讲，我这个人就是有时候，很爱掉眼泪啊，我看到那些个在网上比如说你侵犯个人隐私的，那些个纷纷个落井下石的，同样也是这个网，我想吐。可是这回我看到这个网上小九的这个最后的微博被转发792次，评了1000多条，然后一浪接一浪的在微博上，人们就呼喊，释放钟家人，释放钟家人、释放钟家人，这个时候我又想哭，你说这个同样都是这个网络啊。

梁文道：不过，其实我觉得今天中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真的是，就是这种事情太多了，多到一个程度，就是有时候出来一些消息，你看了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你又相信它是真的，因为它都正常化了。比如说最近网上还传一个文件，就是前一阵子上海附近某个地方就是说为了要迎接世博，要拆迁一些房子，然后这个政府内部的文件用的字眼都很奇怪，说保证强制拆迁顺利。然后就是把一些暴力说的是他该做的事情一样。

那另外最近因为你知道很多访民嘛，就北京很多上访的访民，有的就是往往都是跟拆迁有关的，那些访民来到北京发现一个现象是报纸上都登上了，就是抓他们回去，你像有截访的，截访就是地方政府派到北京抓人回去不让你来上访，现在发现来截访的人已经不是公务人员了，是私人保安公司。

窦文涛：啊？

梁文道：对，就是有些地方。

窦文涛：真是专业化了。

梁文道：对，跟这些驻京办不都是取消了嘛，跟这个有关系，就是你原来有驻京办，比如说原来地方截访的人就由驻京办协调。现在驻京办撤了之后，那你北京城里头没人啦，那有人上去上访告你地方的状，怎么办？这时候北京应运而起，出现那么多保安公司跟地方政府，说没事，我给你搞定，然后就开了这几家这种保安公司，保安人员穿的跟这个公安跟这个武警一模一样，然后在北京随便找个宾馆当拘留所，然后抓了人就往里面丢。

梁文道：美国市场至上者认为警察权力应市场化

窦文涛：这还正让我想起前一阵手机短新闻，还说哪我忘了，说哪的夜间的巡警到最后说是当地的警方也是雇这个保安公司去帮他们，就是承包了夜间巡逻，后来人家也是引起争议，说这玩意他怎么执法，他有执法权力吗？

梁文道：所以我们现在走的到一个什么程度，以前美国就有一些所谓的极右派，就是极端的右派市场至上，就是说迟早国家应该连这个警察的权力都交给市场处理那就好了，我们现在中国虽然是社会主义国家，但是在这方面我们走得比他们都远。

窦文涛：那美国电视剧24小时里就有这样的情节，总统某些特别使命，干脆直接就请私人保安公司了。但是咱这说回来，就说这个事，这次广美你有留意到吗？

孟广美：为何拆迁问题总也解决不了？

孟广美：这起事件我当然有留意到，而且是谁，那个咱们那个闾丘因为我也关注她的微博，其实她也在一直跟进这件事情。然后其实因为我跟感慨的就是说，我都很少来上《锵锵》，但是我觉得我每次来上《锵锵》好像就是这个议题，我最少谈三次了，所以我就觉得这好像是我们在这边谈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我就去问了很多人。就是说到底我们在内地对于这种拆迁有没有什么，有没有什么一个规范的事情，但是事实上他们告诉我说，在上一次人大会议里面的时候，已经就是叫所谓的强制拆迁这件事情已经是不可行的了。

窦文涛：对，议事日程了。

孟广美：对，已经是一个不合法的事情了。

窦文涛：就是说即便是要用到最后强制，那也不是你这个政府的事情，法院得通过法律程序，法院来按照程序来进行。

孟广美：所以而且宪法说的是这个人民的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这整件事情竟然是我们的政府在跟人民对着干，那人民你说。

窦文涛：县政府，我们中央政府处理他们，现在县长书记全立案处理。

梁文道：个别地方政府。

窦文涛：立案处理，而且你知道，这个宜黄县，宜黄县这个县长书记这个名字可逗了，现在微博上已经有人解释就是说宜黄版的优秀名词解释叫《建国大业》，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这个县的县长叫苏建国，县委书记叫邱建国。所以微博上就讲，宜黄版的《建国大业》是什么意思呢，人生最痛苦的两件事莫过于死前被苏建国拆房子，在死后被邱建国抢尸体。

梁文道：网络为民意提供手段 却也容易转变为民粹主义

窦文涛：你看广美刚才这种感受也是的，就是说有些事说了好几次了不是说早就怎么、怎么着了吗，怎么现在还怎么、怎么着？又让人感觉到中国的很多问题，因为中国地方太大，人口太多，很多地方很多小的地方，也就是说你管不着的地方非常多。但是我过去过去我以为人民这个维权，这次我有个新认识。就过去以为人民群众、普通老百姓、草根，维权我很悲观的，为什么呢？主要跟军事武器有关系。我老觉得过去冷兵器的时代还可以。因为你一个军刀，你和我菜刀没太大差距。对吗？可是我觉得进入热兵器时代，国家机器控制，你怎么可能呢？但是我现在发现这事儿很有意思，微博，我甚至提出一句很荒谬的话，你可以说说。你觉得微博算不算一种中国式民主呢？你看现在很多事大家在微博里哗哗哗哗，这么一出现就造成声势，而且真的就是大领导们就知道了，知道了就能处理，处理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梁文道：这不叫中国式民主，其实中国早几年前就开始，在网络上回应民意，跟民主的分别在哪里？民主就是我们相信比如说起码现在讲的民主政治，是有一套形式化、规范化的制度，这个制度使得这个政府的成立或者它的任期，各方面的这种民意归管由民意授权的。但中国式这个情况在哪呢？恰恰因为我们前面那种还没有存在，或者还在建设之中，但是政府又不能够脱离民情来统治太久对不对，所以政府有时候做很多事情，它也必须顾及民意，那这个顾及民意的时候，网络就恰好提供一个手段。但是这个也有危险，这个很容易变成一种民粹主义。

窦文涛：是。

梁文道：对不对。你比如说举一个例子，现在有一些地方的法院，在判案的时候，他们的领导公开说，做法院的判决，也要考虑社会分析，那你懂这个什么意思吗？这就是说我一个法院比如说我判一个案子说，这个人是不是一个淫妇、这个人是不是怎么样，如何如何要怎么判的时候，还要考虑社会反应。这法律本来是不应该考虑所谓社会反应的对不对。比如说你可能大家都觉这个人是坏人，那难道我这个法院因此就是好的，既然大家都说他坏，那我就说他坏。

窦文涛：在香港法官的威望比政府高

窦文涛：可是，这里也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说对于这个公检法司它得有一个神圣的权威摆在那儿，就是大家信它。你如果是不信了，这又怎么办？我觉得中国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前一阵听人聊天，我就觉得当然他们说的极个别的现象，但是你就可以想见法律体系在很多人心目当中的位置，它是可以调侃的。你比如说有的人在饭桌上讲，说我前两天跟几个法官吃饭，他们就跟我讲。我都想不到你能相信吗？他们想不到，他说在我们这个法官里头，只能吃原告的，或者只能吃被告的，那不算你有本事。

说最高境界的法官，它是吃了原告吃被告，他能两家通吃的，我听他们这是聊什么呢？你想到没有，当然这个是市井也谈，不能引以为句的，也不能反映我们这个大多数情况，但是人们心中这么调侃你这个法官，你知道我记得文道就讲过在香港一个大法官，像李国能，这个退职的时候，那家伙都是在全社会享有很高的威望，甚至人们可以不相信政府，都会相信这个调查组派大法官来查。

梁文道：他的声望当然比政府高多了。

窦文涛：孟广美我想问问你，比如说台湾会闹到这个程度吗？就是一般的村民跟县级的政府，因为我们也知道，有一些在底层地区发生的事情其实挺野蛮。

孟广美：那么发现其实像这样子的事件多半都是发生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你怎么没听说过比较少会在上海的市区或者是北京的这种地方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其实拆迁法它有很多很细的规定，但是现在的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很多拆迁的赔偿制度它的速度的更新，是赶不上我们现在中国所谓它的房价，还它整个对经济的一个快速成长，所以我觉得其实这件事情我相信它真的只是冰山一角，那因为有微博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我觉得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我觉得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窦文涛：现代社会应像“大姑娘绣花”一样

窦文涛：喜中就像文道说的也带忧。所以中国的事，我就是觉得我还是想。

梁文道：你不能什么事都靠微博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