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择优人才唯一合理方式？

2007年07月14日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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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最近几年，高考制度受到了争议，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主张改革的，有主张维持稳定的。嘉宾孙东东、梁文道做客本期《锵锵三人行》，就现行高考制度存在的问题做了深入探讨。孙东东认为，高考制度本身是合理的，也是现在别无选择的一种择优人才的方式。而梁文道的观点是，以考试来择优是最方便的事，但是目前考试项目较多，可考虑能不能够有一种弹性的方法，比如说除了高考成绩基本达标之外，还可考虑学生的综合素质方面。以下为节目全文：

高考制度是否要与国际接轨

窦文涛：今天来到节目现场的是孙东东老师，知道什么人吗？

梁文道：高考教父吧？

窦文涛：不是高考教父，我跟你说，他的本行是北京大学法学院，研究犯罪精神病学鉴定的。你想，他就认为邱兴华没有精神病。就是这么个观点，但是实际上，我听说您是招生大王，说全国几乎每一个省市自治区都跑遍了，就给北大招生去，再难招的生您都能搞定。

孙东东：过奖了，没那么大能量。其实，我们就是为北大服务，为了招生，去宣传，咨询，给考生提供一些指导性的意见，主要是做这个的。

窦文涛：但是现在说招生大战，北大这种贵族，它还有大战吗？

孙东东：有，我们周边也有竞争对手。

窦文涛：清华？

孙东东：清华，离得最近。地理位置也近，就隔了一条马路。但是呢，在实际操作中，两个学校是友好竞争。

窦文涛：这个要许什么优惠条件吗？

孙东东：我们一般不许条件，只是去跟学生讲，你到北大来，根据你的学习成绩，可以保什么专业。另外一个，我们主要还是根据学生的特点，建议他你适合学什么。我们就碰到过一个这样的学生。

窦文涛：对，跟我们讲讲。

孙东东：1996年，在中国搞了个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一共四个金牌，这四个金牌都是中国学生得的。其中这四个里面有一个第一名，陕西的西北工业大学附中的，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小男孩儿。考完了以后，我跟我们物理系一个教授就问他，上北大吧，他说不上，我要上清华，学工。我说，你学工，不行。

窦文涛：你怎么看人家的？

孙东东：因为做物理竞赛这些学生，实验物理并不是很高，只是理论物理比较好。我们就说，你适合学理论物理，他不听，我要学工。

梁文道：那后来呢？

孙东东：后来他就被清华录了，录了以后，杨振宁接见他们，就问他，小伙子你去哪儿了？他说我上清华物理学自动化。杨振宁说，你应该上北大，你怎么上清华了？他开始想，啊？我要上北大，这就闹着一定要转到北大。最后费了很大劲，经当时教育部主管副部长批准，西北工业大学附中重新给他做了一份档案，才到了北大来。

梁文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就是我听着很惊讶，为什么大学不能转？

孙东东：大学因为它涉及到一个招生计划和课程安排，还有一个专业问题。转学的有，但很少很少。

梁文道：那是为什么呢？比如说在香港，转学也不多，但是基本上也挺自由的，或者是我看海外的大学，我的印象，美国大学转学是很随便的一件事。

孙东东：因为美国同层次的大学多，在中国，同层次的学校并不多，本身教育资源有限，计划性很强。还有一部分是靠政府拨款。比如转一个学生过来，政府可能不增加拨款。

梁文道：有没有另一种机制，比如说像哈佛，最顶端的美国名校，都会有一种制度，就是大二升大三的时候，可能会刷掉一些，刷掉的人离开了，就有一些人是从别的学校再转来。

你刚刚说到层次，比如说我本来在一个二、三流的大学念书，但是我是进了大学，我高考不怎么样，但是我上了大学之后呢，我的能力才充分发挥出来，在大学里面表现特别优异，这时候我想是不是也该去北大试一试呢？是不是有这种名额？

孙东东：目前中国没有。原因是我们的教育资源匮乏，不能满足学生的这种需求。中国现在是全日制高等学校，也就是国家承认学历的，官办的有1370多所。我们每年考生是1000万，世界第一。我们现在全国大学在校生3000万，世界第一，说着都吓人。跟美国比，美国现在有高等学校一万多所，经教育委员会认证的有3400多所。

梁文道：学校比较多？

孙东东：对，美国每年应届高中毕业生140万。

梁文道：差太远了。

孙东东：所有毕业生都上大学，他的毕业生都招不上人。哈佛一年一届本科，就招1000人，北大要招3000多。

梁文道：就因为教育资源的问题。

孙东东：对，资源的问题。

窦文涛：那我再问你，咱不跟美国比，咱跟香港比，我是听说，年年都争状元嘛，说香港那边大学，一年14万多港币的奖学金。

梁文道：我们一帮同学，都不觉得香港的大学有什么好，后来，觉得奇怪了，为什么现在香港的大学在内地变得那么红呢？后来发现，第一是课程的配置，基本上跟国际接轨，比如说讲学分制，香港是真的是学分制，内地有些大学，其实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完全的彻底学分制。

孙东东：对。

梁文道：学分制的话，学生选择自由就大。效果就不一样。第二就是没有政治课，没有那么多意识形态的东西。那么又牵连到另一点了，基本上是学校挺自由，比如说像我的母校，中文大学是个老闹事的学校。

窦文涛：对。

梁文道：是，有的就是抗议学校，比如在学校修了一条马路，学生就静坐在那条路上，把路封住，说不准修，为什么？因为修那条路要砍树，学生就搞了一个运动，叫“保树立人”运动，结果后来学校让步。总的来说很自由，这个就是比较有趣的一个地方。但说做学术研究的话，坦白讲，我们自己并不觉得就是会比大陆有优势，除了少数几家大学，某几个系之外。

窦文涛：但是大陆的研究型大学就能让人放心吗？

孙东东：应该说，现在在这种浮躁的大社会背景下，让人放心的不多。

窦文涛：这是说实话。

孙东东：学术上有一些浮躁，管理上的浮躁，急功近利，包括一些评价机制，每年SCI文章要出多少东西，这些东西科研是不批量生产的。

梁文道：现在都量化了。

孙东东：所以量化这种思维模式实际上是把科学，把教育给毁掉了，不能这样子的。

窦文涛：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孙东东：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出现十年磨一剑的东西出来。因为他提不上职称，他没有待遇。

梁文道：没错，没错，但是每年都得出版。

孙东东：每年都得出版，要有论文，这样我们就扼杀了国家的一些大的课题。应该怎么做？比如说，作为研究型大学，还有国家的这些重要科学院，应该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做一些大的科研，全校攻关性的。比如说北大，就像当年人工合成牛胰岛素一样，要整个大的协作，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成果。这种情况下，人事制度就应该跟学校的一些待遇要脱节开。

窦文涛：要不现在，我听这课题组，都成圈钱的了。

孙东东：对对对。

窦文涛：所以，有一个真正的素质，什么十年磨一剑。联系到招生，咱就得说说高考，他（孙东东）被很多人骂，因为很多人都骂高考嘛，他独持意见，说要将高考进行到底。